往后,她会将这毛病好好改掉的。……半个时辰后。日头已高。暑气伴着蝉鸣声,由远及近,终于笼罩在芝兰殿上空。那群秀女的妆早花了。簪发散乱,形容狼狈,却被逼着并排跪在芝兰殿前,顶着偌大的日头,一边擦汗,一边研墨,压着那厚厚一摞白纸和经书,奋笔疾书。兰溪则好整以暇的,躺在摇椅上,眉目半垂,询问身边的腮雪。“储秀宫不是住了三十名秀女吗?怎么瞧着只有二十几位?”腮雪将温茶递给兰溪,恭声道:“剩下那几位秀女,都是守本分的,没过来凑热闹。其中……就有那位符秀女。”兰溪眸光定住。符吟霜。她的身份,莫测难辨,但她背后之人,绝非善意。还算有几分脑子,没有趁她失踪过来扑腾,也不知是真的心怀感恩,还是……另有筹谋。兰溪看着青石路上那群身影,叹了口气。若那符吟霜真过来闹事,顶着那张脸,她也不忍心责罚啊…………凉风微敛,草木香宜人。兰溪靠在椅背上快睡着之时,鼻尖忽然嗅到一股突兀的香气。陡然惊醒,坐直了身体,往那香气的源头望去——竟是多日未见的……桑桑。桑桑换回了南疆的服饰,苍白的面上涂了唇脂,多了几分精神和艳丽之色,耳边发梢,都带着金银堆叠的铃铛,走起路来,琳琅作响。她路过诸秀女时,摆出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呀!这都是犯什么滔天大罪了?被太后娘娘这般责罚,要知道咱们太后娘娘可是最仁慈不过的了,轻易从不责罚人的……”那话里的含酸带讽的劲儿,让伺候在兰溪身边的腮雪,翻了个白眼。迎上去——“哟,桑桑姑娘这是好利索了?上次被咱娘娘抽血放血的地方,如今可都痊愈了?”桑桑的笑僵在脸上。周围有好奇的秀女,纷纷支起耳朵,想弄清楚原委。眼神,时不时瞥过那桑桑的裙角,惊讶于那裙角怪异的虫兽纹路。心中,也对此人的身份,有了基本的认知。此人……应是传说中那位桑桑姑娘吧?陛下的心头宠,未来的贵妃之位,必有她一席。看着……也不怎么样啊。别说跟太后娘娘比了,就算放在这一批秀女中,也不算出彩。陛下,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呢……
桑桑狼狈地躲开腮雪的触碰,给她翻了个白眼后,来到兰溪面前。艰难地行了个半礼,“太后娘娘吉祥,数日不见,太后娘娘眼下都有了黑青之色……可是昨夜没休息好?”兰溪抬头,瞥她一眼。眸中的寒意让桑桑打了个哆嗦。桑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惧意,想着自己掌握着兰溪的秘密,胆子又撑起来。捂唇轻笑。“娘娘昨夜和谁在一起,在哪出待了一夜……妾身绝不会让 各显神威那身子虚弱,摇摇欲坠眼看要撑不住的秀女,被这一盆冷水,兜头泼醒。秀女惨叫声叫到一半,撞上黄姑姑凶狠的眼神,抽了口气,硬生生把后半声惨叫给咽了回去。她的衣衫湿透了,发丝成缕,粘在身上。水珠,顺着笔墨纸砚,顺着桌腿,沥沥滴落。兰溪抬眸,吩咐,“带这位秀女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毕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身子娇弱,真出了什么事,哀家也不好和臣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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