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七小姐又开始劝韦清荷。“二小姐您不是不知道,四姐姐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脾气,心里想的,就怎么说的,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这回,饶是脾气古板的韦清荷都绷不住了。“什么意思?所以她早就对我这个长姐不服,恨不得取而代之了是吗?”“今日我便替父母祖父,好好教育教育这个目无尊长的丫头!”韦清荷指挥着身后的婢女,正要对韦四小姐好一番教训时,韦四小姐也已冲了过来,抓着手边的果盘便往韦清荷面上砸。韦清荷自然不依,挣扎着往后躲去。却被身后之人狠狠一绊——朝那点心桌子上砸去。一旁的韦四小姐没砸中目标,身体陡然失重,亦是朝那茶桌上狠狠摔去。一堆丫鬟仆妇伸手去扶,却都没扶住,滚作一团,齐齐压过来——砰——茶桌连带桌子上的点心,被压得四分五裂,爆出尖锐而急促的惊呼声。“滚开!你们这群贱婢!压着我的头发了!”韦四小姐一边往身旁抓去,一边恼怒地去推那压在自己身上的婢女。“滚啊!”谁料,抓到了一旁的屏风上。一张长宽的巨幅屏风,兜头朝着一屋子的丫鬟仆人身上砸来——“啊啊——”凄惨的叫声,回荡在整个明月楼之中。那伏跪在地上,正要对兰溪自报家门的婢女,也被这尖叫声,给吸引了全部心神。好耳熟啊……她茫然地望过去。接着,嘴巴大张,瞳孔扩散。那原本掩映在窗帘幔帐之后的包厢隔间,那本应该端坐着贵女,一派高贵典雅之派的包厢。此刻,窗帘被无助的侍女给拽下,露出里面的疮痍之景——十几个仆妇小姐,衣衫凌乱,发丝散乱,叠坐一团,滚坐一团,互相推搡,毫无形象可言。知道的,明白这是出了踩踏的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晨起时,万人混战的菜市场!“快看——那不是韦家的女眷吗!”人群中,有眼尖的,早已指着那包厢,叫出声。“原来这些大家小姐在私下里,如此放浪形骸啊!”兰溪将目光投过去。眉头微皱。韦家虽不是清贵名流之族,但好歹也是诗书礼仪传家。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闹出这么荒诞的事情。今日的桃花会,是由她一手操办。她们这般闹腾,难不成,是得了韦安悬的授意?可韦安悬没这么蠢吧?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拿着全族女儿的名誉当作筹码,这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套路……不至于吧?“去看看怎么回事。”兰溪招手,吩咐人下去。
接着,对在场的百姓道。“出了些意外,倒不影响桃花会的流程。”“诸位等了一天,想必比哀家,更巴望着知道这白桃花的主人是谁吧?”喧闹的人群这才安静了些。兰溪复又看向那婢女。“你说,你主子,是韦家的哪位小姐?”那婢女咽了口口水,缓缓开口。“回太后娘娘……奴婢的主子,不是韦府的小姐。”兰溪挑眉,“难不成是位夫人?”婢女依旧摇头。“老太太?”兰溪继续好脾气的问。婢女摇头。吊足了众人胃口后,这才清了清嗓,试探地和兰溪对视。“奴婢的主子,是韦府的公子……”兰溪眉头微皱。手下人的调查她都看了,韦府这一辈,没什么人才出众的公子啊……“叫什么?”她问。那婢女嗡声道。“小字……”“阿翁。” 桃花女令兰溪脸上的笑容散去。阿翁?那是萧长卿的乳名。所以,这株梅花的主人,是萧长卿?萧长卿的母亲出自韦氏,他自称是韦家之人,也说得过去。只是……她办桃花会是为了扩大兰氏在民间的威望,好将来对付萧氏。萧长卿过来凑什么热闹?他若真这么支持她,那大家索性商量一下,他将脖子伸过来,引颈受戮得了。眼底的温和,变成了冰冷刺骨的杀意。那杀意落在那婢女的后脖颈上,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婢女急忙将主子交代的话,一字不差的,战战兢兢地说出来。“太后娘娘恕罪,奴婢的主子,还带了几句口信……”“这白桃花如凰盛雪,美轮美奂,修剪它的师傅呕心沥血做出来后,惟愿将其奉给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奴婢的主子也是借花献佛,在那老师傅的恳求下,才将这白桃花带来。”“此物本就是为桃花会而生,娘娘切莫因为它的来源,而心生不悦。”“人间的爱恨情仇,比起这天作的美物,实在太过浅薄。”“娘娘切莫因为私人恩怨,辜负了这桃花会。”“也莫辜负那老师傅的一番心血啊……”兰溪捏着雕花木栅栏的指尖,微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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