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一半。忽觉得手上一松,那绳索收缩的动作顿住。她心中一警,忙往上望过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草地,再无其他。“许副将?”兰溪叫了一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攀援的动作顿住。直到过了几个呼吸,那绳索再度开始收缩,隐隐约约从其上看到一个粗壮的男子身形后,兰溪这才放下心来。抓着那绳索,很快,便登顶。到了洞顶,便见左右寂静如画,星子散落,月芽高垂,说不尽的温煦美感。但兰溪上来的重点却不在此事上。她叹了一声,“许副将,你上来得早,可曾发现那贼人的踪迹?”“许副将”缓缓转身。露出一张陌生的,却又熟悉的,依稀可见少时容颜的脸。 纵身一跃兰溪的惊呼声脱口而出。“萧信!”多年未见,二皇子萧信与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庭径。原本偏胖的身形,如今变得高壮威猛,不似中原人士,倒真的像个漠北大汉了。此刻,他身披铁甲,髯须狂放,宽大的手掌攥着那绳索,偏圆的眸子,刺出精烈的光。听到兰溪的惊呼声后,肆意笑了两声,抓着麻绳的这一段,将她往这边狠狠一拽——兰溪快速后退,急忙松开那麻绳。自己,却因为骤然的脱力感,跌坐在地上。身体往前狼狈地滑行了半尺,转瞬间,撑着地面的双手,已被摩擦出两道狭长的血痕。她发丝微乱,强忍住心头的惊骇,仰头,看向那本应该远在漠北,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京郊的枢北王。“你回京了。”她原本以为,枢北王再快……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赶回京城,怎会今日突然出现……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多年未见,兰大小姐风姿更胜从前,本王对兰大小姐您很是想念呢。”枢北王萧信将手中的绳索往后一扔,面上扯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月色打在他的侧脸上,将那耳后的刀疤显露于人前。他笑的得意,“大小姐还记得当年拿棍将本王打出兰府的情形吗?”“本王耳后这道疤,便是当年留下的。”“每回束发时摸到它,便想起当年的场景,想起大小姐您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士别多年,如今躺在地上的……怎么换成了您?”
兰溪忍着手掌处传来的刺痛,撑着地面,虚晃地站起来,眸色冰冷。“当年我能将你打出兰府,今日也能将你赶出京城,若你不怕死,尽管过来。”枢北王嗤笑一声,轻蔑地上下扫视着兰溪。在那黑色夜行衣的包裹之下,凹凸有致的身形,隔着宽大的衣襟,愈显的娇俏玲珑。月色暧昧,美人的表情含嗔带怒。多了些娇嗔和趣味,愈发撩人。枢北王眼底滑过一丝暗芒,说话,也愈发放肆了。“大小姐到了此刻还要嘴硬吗?不知将你压在身下,是怎么个销魂——嘶——”荤话还未说完,脸上便狠狠挨了一下。兰溪顺手抓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朝着他脑袋,劈头盖脸地砸过去。枢北王偏头躲过。但石头的棱角,仍然划伤了他的耳畔。耳侧,一阵辣疼。那已痊愈多年,早已结痂的伤口,再度被这石头,划出血痕,溃烂成伤。枢北王面上的笑陡然僵硬,擦了一把耳边的血渍,目带狠厉,“看来太后娘娘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啊,如今你手无缚鸡之力,落在本王手中,本王捏死你如用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你不仅不行讨好之事,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兰溪抬眸看他,眼底泄出嘲讽之色,“讨好你?你也配!”年少时挨了她多少次毒打的窝囊废,怎么?多年未见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大将军,便以为她怕他了?“哀家出宫之事,宫里宫外皆有报备,哀家到苏家庄之事,很快也会传到兰府。”“怎么?你枢北王的几十万大军已经压到皇城之下了吗?敢杀我?准备好迎接皇室和兰氏的怒火了吗?!”萧信似看傻子一般,扫了兰溪一眼,接着,猖狂地笑道,“这天下已成什么模样了,你这久居深宫的女人……还以为你这皇城,你那兰家坚不可摧?”“今日别说杀了你,就是将你剖尸荒野,谁又敢来问罪?”“你这侍卫吗?”萧信掀开草丛,露出草丛后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刚才先她一步爬上来的许副将。许副将胸口中了一剑,贯穿心脉,气脉断绝,鲜血已凝固。面容和唇角,还维持着死之前的模样,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再没了开口的机会。月光惨败,照在许副将那青灰色的脸上,兰溪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是她大意了!本以为爬上这矮峡,便能将绑架妹妹的一批人绳之以法,谁料竟被枢北王的人来了个瓮中捉鳖。跟来的兰家军,还都在下面等她的差遣。殊不知,她已落入进退两难的局面。而许副将……自她记事起,便在兰家侍奉,多年的恩情,岂是简单的主仆二字能说的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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