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敲打声更刺耳的,是桑桑惊恐的叫声。怎……怎么真打啊!“走,我们走!”桑桑屁滚尿流地爬起来,痴痴缠缠地粘在萧长卿身上,拖着他往外走。萧长卿本想躲开桑桑的触碰。可某个瞬间,看到兰溪晦暗的眸光时,那推搡的动作顿住。若她多对他表露一些情绪,哪怕那些情绪是厌恶,是否……也聊胜于无? 疑点重重“听不懂人话吗?”兰溪眸底好似深潭一般,只倒映出潭外之人的倒影,深潭内里,却无半点光亮。她的声线,也极为压抑。“若再不走,今日你们都别想走了。”兰溪抬眸。眸底是淡淡的杀意。她是真想杀了眼前这一对“苦命冤家”。萧长卿触到那眸光,呼吸顿了一瞬。日日用药物克制下去的,那胸腔处撕扯着的痛意,让他眼前一片眩晕。心底刀割般的痛意,和那胸腔处的痛意混淆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更痛些。她竟……恨他至此。萧长卿深吸一口气,反手抓住那粘在自己身上的桑桑。“回宫。”声音,难辨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二人走后,满院死寂的空气稍得消减。腮雪将手中的扫把一扔,转身去扶兰溪。“主子,回屋歇会儿吧。”她看见这两人都厌烦的紧,更别说身处其中的主子了!兰溪摆摆手,“身体不累,心里累,不必回去,去把那京中贵女的名册拿来吧,哀家翻看这些美人图册,好静静心。”腮雪见兰溪主动挑开话题,忙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呢!宫外的那些姑娘们,各个青春芳年,人比花娇,看着极为赏心悦目,一圈下来,比去御花园还要繁花锦簇,别说您了,就是奴婢都想多看两眼了。”兰溪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难为你了,挤出这么多文气邹邹的墨水词。”腮雪伸了伸舌头,极不好意思的笑开来。
……到子夜时,宫外终于有消息传来。许副将派了自己的亲信,快马加鞭赶至芝兰殿,迎着满院的霜色,伏跪在兰溪面前,将消息汇报。“回禀太后,已找到了二小姐的踪迹,确定那马车中就是二小姐,可是……”兰溪声音凌厉,毫无困意,“可是什么?”“可是许统领带着小的们追到一处农庄时,被那押送二小姐的人给发现了,马车闯入农庄,等我们的人追上时,二小姐已不知所踪……”兰溪骤然起身,难掩愠怒,“等于把人跟丢了是吗?”跟丢了就沿着蛛丝马迹去找人啊!左右也就那方圆几里的地方,人又能跑到哪儿去!那亲信忙伏跪在地上,解释道:“并非是跟丢了。”“为了将绑架二小姐之人全数拿下,许统领已经命兰家军将附近团团围住,就是苍蝇都飞不出去。”“是那处农庄有问题!”亲信笃定道:“小的敢保证,绑匪绝不可能冲破兰家军的封锁线,他们一定是带着二小姐藏在了农庄内,可奇怪的是……翻遍了整片农庄,包括所有储藏粮食的地窖……仍未发现二小姐他们的半点踪迹……就像……凭空失踪了一般。”兰溪冷笑,“搁这儿耍戏法呢?活生生的人还能凭空失踪?”“拿哀家手谕,再派遣五百精兵过去!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哀家找出来!别说人了,那么大一架马车,又能藏到哪儿去!”亲信领命,沉声道:“属下遵命!”……找了一天一夜。仍无任何消息传来。兰溪反复和许副将确定,人有没有逃出封锁线。许副将每次都极为笃定,那么大一队人,绝不可能冲出重围,绝对就在这农庄里!可任他再怎么信誓旦旦,那一伙几十人,恍如原地蒸发一般,半点踪迹都无。兰溪等的心焦,索性披上披风,让腮雪为她备了马车,连夜出宫,直至那处农庄所在之处。这农庄名叫苏家庄。是在冀南的地界,离京城有将近百里的距离了。南面临水,北面靠山,风水极好。方圆面积约有十几里地大,是这附近镇子里,最大的村落了。但相比于邻村,兰溪在赶往苏家庄的路上,却发现,这庄子的庄稼,长得并没有别的村落那么茂盛丰密。将这疑点暗暗记在心中,兰溪乘坐着马车,径直来到里正的家中。五开间的青砖大瓦房,是去年刚建成的,还从未接待过这么多京中的贵人。此刻,那面容黢黑的村长,一边紧张地搓着双手,一边颤颤巍巍道:“贵人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可草民说实在话啊,真的从未见过那什么马车,更未见过您口中的绑匪和姑娘……”许副将见兰溪来了,猛地抽中怀中的利剑,抵在那村长的脖子上,恼怒道:“若你再不说实话,信不信劳资一刀削了你!”追人都能把人追丢了,主子往后还会用我吗?许副将心里又羞又愧,深恨自己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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