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太医点头如捣蒜,“皇后娘娘放心,今儿微臣根本没有来过芝兰殿。”“好。”兰溪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太医走后,腮雪和凝霜还要再劝,兰溪沉下脸,“你们也回自己房里休息吧,今日本宫殿里不需要人伺候。”腮雪和凝霜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的担忧之色,但碍于兰溪的态度,只能压下那心底的酸涩,前后离开。门被轻声关上。屋内瞬间变得安静又冷清。前些日子兰溪亲手炮制橘野香,卧在那黄铜香炉里,徐徐燃着烟气,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个圈后,又缓缓散开……兰溪盯着那消散的烟雾,眸色愈发幽深。她的指尖,又落在自己的小腹处。假如……假如未曾赶走萧烨,萧长卿未曾上位,那这孩子,她也许会留。扶持这孩子成为新帝,可保兰氏百年荣华。但如今萧长卿大势已成,这孩子生下来不是喜事,只会是场劫难。她是萧烨的皇后。他是冷心冷肺的摄政王。萧长卿怎么容忍这个孩子的诞生?反正都是一死,就让她这个当亲娘的狠下心,亲自送这孩子上路吧。……半个时辰后。疏影横斜中。狭长的宫道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幽深,漫长……刚刚为兰溪诊脉的赵太医,提着食盒,伛偻着身子,跟做贼一般,弓着腰,快速穿行在夜色中。食盒里装着熬好的堕胎药。他心中不停地祈祷。祈祷这素来有杀名在身的皇后娘娘,看在他是自己人的份上,能饶他一命。要不此件事了,也学那位正值盛年却辞官的谯明全谯太医?荣华富贵再诱人,也比不过这条小命啊!赵太医心里乱糟糟地想着,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谁料,路过御花园后亭的遐迩湖时,被侍卫厉声喝道——“谁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刷——话音刚落,已有数十道长剑刺出,拦住他的去路,剑身寒凉,剑尖闪着嗜血的银光。似乎他再前进一步,便会被这长剑割断脖颈,血溅当场。赵太医心中大乱,还未为自己辩解,便听那阴影处,传来一道清朗却不失威仪的男声。“怎么回事?”原本阴暗的湖边,顿时大亮。
个太监举着灯笼,簇拥着那位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行至路旁。正是萧长卿。萧长卿修长如玉的指尖,捻着些食饵。今日月色正好,他又有些闲趣,处理完政务后,便散步来到这遐迩湖,看着湖中的锦鲤,颇觉有趣,便在此地多停留了会。没想到,一到夜里便寂静无声的御花园,今日这么热闹,竟能撞见一位提着食盒的太医。他认识赵太医。因为谯明全之事,他命人将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都翻查了一遍,以确认每个人背后的势力。这位赵太医,虽然藏得极深,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探查。是纯正的兰氏一脉。如今,大半夜的。这兰氏推拒的太医,偷偷摸摸地出现在这御花园,还带着一副鬼祟的样子……难不成……兰氏不安分了?又要有动作?萧长卿眼底涌过暗芒,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将指尖的鱼饵擦净,那本就莹然的指节,在月光下,剔透细腻,隐可见玉骨。“赵太医,如此神色匆匆,所谓何事?”萧长卿声音温和。赵太医却如蒙大敌。今日……为何如此倒霉!“微臣见过摄政王……”赵太医迎着那灼灼的视线,艰难地解释,“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让微臣熬了补药给她送去,娘娘那边催的急,微臣便不耽搁王爷赏月喂鱼了……”抬脚欲走。萧长卿岂能让他离开?右脚一迈,挡在那赵太医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兴味更浓。兰溪那女人,又要做什么?索性今日无事,去拜会一番,也未尝不可。他唇边勾起笑意,“赵太医入宫多年,兢兢业业,月色都这么深了,还要去芝兰殿送药,也太过辛苦了,”“正好本王找兰皇后有事商议,不如将这补药给本王吧,本王顺带捎过去。”赵太医眼底狠狠一颤。这种虎狼之药……怎能让摄政王代送!他往后退了两步,语气愈发惶恐。“摄政王恕罪,此种补药有许多禁忌,一个不查,便会适得其反。”“微臣得亲自送去,交代娘娘如何服用……” 往事不堪萧长卿眸光闪烁。半步不让,“交代给本王也是一样的,赵太医放心,您的话,本王定一句不漏地传达给兰皇后。”赵太医快哭了,绞尽脑汁,同萧长卿打太极,“王爷您没接触过医术,您不知此中关窍,饮用此药的忌讳太多,但凡错漏一处,便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不是微臣信不过你,实在是怕耽误娘娘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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