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芝兰殿内做差事,那是在整个后宫都能昂首挺胸的身份地位。因此,芝兰殿内,就连洒扫的宫女,走起路来,都唇边带笑,脚下生风。兰溪整理安排好后宫一个月的仪程,接见了候在殿外内务府主管,常得胜常公公。他是兰溪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兰溪吩咐下来的事情,从不敢怠慢疏忽。他不是一人来的。身后另跟了四位太监,抬着一个长着一对老鼠眼,看人色迷迷的,堵着嘴巴的胖公公。若玉媚儿在的话,一眼便能看出,这位公公,就是辛者库的刘公公。她的裙下之臣。常公公指着那被拖至殿中的刘公公,恭声对兰溪道。“回娘娘,奴才已按照您的吩咐搜宫盘查,查出那日将您带到清月庵的宫女,是被这刘公公毒死的,线索,也都在刘公公这里断掉,如今将其绑了过来,听您的吩咐,看如何盘问他。”“是刑罚都上一遍再盘问,还是先盘问再用酷刑……”兰溪凤眸微挑。看着刘公公脖子上因肥胖而生起的层层肉褶子,冷声道。“听说地牢那群蛮人,最近又从古书中找出新的法子了。那就是把人皮肤下的肉,一寸寸挖出来,却不破坏表皮,整张人皮剥完,薄如蝉翼……在里头点上烛火,在月黑风高的夜里,将这人皮灯笼放飞,升的比孔明灯还高……”兰溪笑着,看向那抖如涮糠的刘公公,温声道:“只怕做成纸皮灯笼的刘公公,受完刑,便再也开不了口了……”常公公也眯着眼,和兰溪讨论到几种最新的酷刑,本就奸细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厅堂内,愈发阴骇瘆人……直到——空气里散进一股骚味。那刘公公被吓尿了。眼白一翻,差点当场昏过去。常公公嗤笑一声,按着他的人中将他掐醒,拔了他口中的纱布,冷津津地盯着他。“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竟敢暗害皇后娘娘。如今看来——”常公公讥讽的眼神扫过他裤裆处的湿意,“也就是个没种的腌臜货。”常公公像极了作恶多端的反派,一脚揣在刘公公那肥硕的肚子上,“老实交代!你背后之人是谁!奉谁之令敢对娘娘动手!”刘公公吓得不仅失了禁,就连牙齿都抖得咬破了舌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带着满口血腥气。“饶……饶命啊皇后娘娘……”“奴才哪有那个胆子去害您啊!”刘公公伏地,痛哭流涕。“奴才那日对那个宫女动手,纯粹是因为……因为辛者库里那位被废掉的嫔妃……玉氏啊!”“是她在床上哄着奴才,说那宫女跟她起了些纠纷,不死不休那种,奴才这才……”……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兰溪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玉氏?玉媚儿!她都成那副德行了还敢招惹她?竟然不惜献身勾搭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监?还要脸吗!宫变之后,兰溪以为自己的内心已被休养的古井无波,很难再因为外人而动怒,可没想到这一个名字,就轻巧的击碎了她宿日来的冷静自持。有完没完了?这玉媚儿的脑子是倒着长的吗?真当她是泥人没脾气吗?下药这种招数有一有二竟然还有再三!兰溪猛地起身,掠过那跪在地上的刘公公,带着满身的煞气,叫上院内的兰家军,冲到了辛者库。辛者库位于皇宫西南处,里面住着的虽都是犯错的宫女太监,不闻宫事,只做苦吏,但对于改朝换代的这种大事,却也是知道一耳朵的。因此,当气势汹汹的皇后娘娘赶来时,看着她身后杀气腾腾的兰家军,辛者库大门立刻敞开,内里的宫人,哆嗦着,伏跪满地。这位活阎王,不是她们这群罪人能招惹得起的。“玉氏在哪个院落?”兰溪站在门外,看着灰败的宫殿,冷声问那跪在最前之人。那是辛者库的主管,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若提起其他人,以老嬷嬷的记性还要再思考一会,但提起玉氏,她仓皇地道:“回皇后娘娘,刚才乾清宫的主管太监,将那玉氏带走了。”萧长卿?!兰溪眉头紧皱。萧长卿跟玉媚儿不是素不相识吗?他的人又来辛者库凑什么热闹!……乾清宫内。萧长卿着一身黑色便衣,发髻工整的用玉簪盘在颅顶。不像个杀伐果断的帝王,倒像是青衣执扇的书生,连批改奏章的动作,都清雅淡然。乾清宫经过一番休整,拆了两面墙壁做窗户,一扫之前的阴暗,变得明亮而宽敞。他运笔如飞,心无旁骛,正在思考户部尚书提起的,关于税法改革的事情,抬起袖子做批奏时,一个不查,面前端来一盘模样精致的糕点,被他碰翻了少许,粉末洒在那奏折上。穿着宫装的娇俏女子,一身粉意,举着那白玉做的盘子,笑盈盈站在他面前。正是进宫之后,便住在乾清宫偏殿的桑桑。“长卿,要不要用些糕点,你已经忙了一上午了。”萧长卿掸去奏章上的糕点沫子,眉目间,隐有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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