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抬头望去。绿影横斜中,隐见黄蕊,婀娜多姿,好似仙子临裳。这名字起的倒贴切。兰溪眼角眉梢带着笑意,“花房的宫人,各赏一月的月例银子。”“好。”凝霜清脆的应下。在御花园小坐了一会儿,兰溪觉得身子有些乏困,又倒了半盏茶,饮茶的间隙中,看见一抹明黄,由远及近,朝她走来。兰溪惊讶的抬头。萧烨?他来这儿干什么?还没回过神,萧烨已阴着脸来到她面前,长袖一甩,将石桌上的茶点掀翻。“你这个毒妇!”他踩着满地瓷器和糕点的碎片,一把攥住兰溪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毕露。“兰氏怎会养出你这种恶毒的女子!”表情冰冷,看她的眼神如杀父仇人。周围的宫人瞬间跪了一地,哆哆嗦嗦地行礼,“陛下息怒……”凝霜见状,立刻起身挡在兰溪面前,“陛下,我们娘娘身子弱,您先放开她——”“滚!”萧烨一脚踹向凝霜的胸口,后者被巨力撞飞出去,跌坐在碎瓷片上,划出数道殷红的血渍……强忍着伤口的疼,凝霜艰难地开口:“陛下,有什么话您好好说,我们主子……”“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看来今日之事你也插手了是吗?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奴给朕乱棍打死!”话音刚落,便有持刀的侍卫冲过来,压着凝霜的胳膊将她提起来,拖着她就往御花园外走。兰溪眼神陡然凌厉。“站住!”她扣住萧烨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掰。冰冷的声线在这寂静的秋日愈发清晰。带着毫不客气的威胁。“敢动本宫的人?脑袋不想要了是吗?!”侍卫们对视一眼,骇于兰溪身上的气势,只压着凝霜跪在地上,不敢再拖行。而萧烨,抚上自己骨折的右手,双眸怒色愈盛,“你要造反是吗?”兰溪懒得理他。将凝霜从侍卫手中夺过来,仔细检查了她身上被碎瓷片扎破的伤口,足有十三道……兰溪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眼底,渗着深井般的冷寒。“疼吗?”她轻声问。上一世,她被捉奸在床拖进冷宫时,凝霜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任凭侍卫们撕扯扭打,仍死死抓着她的衣襟,要跟她一起走。最后,连带着那块衣襟,还有凝霜的右手,被齐腕斩断。三天后,来冷宫耀武扬威的玉媚儿告诉她。
她的婢女可真不顶用,地牢里的酷刑只用了三种,就七窍流血而亡…………“奴婢不碍事的……”凝霜有些为难地用衣服挡住伤口,看着自家主子,目露担忧。“娘娘……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陛下对娘娘,从来没这么凶过……兰溪冷笑。她可管萧烨发什么神经!十个萧烨都比不上凝霜的一根手指头!从腰上取下宫牌,兰溪扔给身边的掌事太监。吩咐道:“拿本宫的牌子去叫谯明全来。”谯明全是太医院院首,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先帝在时便掌控着太医院,如今,更是太医院的首席。“不必找了。”萧烨冷笑,“谯明全如今就在你的芝兰殿。”说完,他倨傲地整理着衣袖,等待着兰溪问他原因。谁料再抬头时,兰溪已拉着凝霜出了凉亭。看方向……正是回芝兰殿的路线!那个往日里恨不得日夜不休黏着他的兰溪……竟然无视他?萧烨一口气憋在胸中,难上难下!贴身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问,“陛下,咱们跟上吗?”萧烨脸色更青。“废话!”抬脚跟上。……回到芝兰殿的兰溪,兜头便看见宫女端着一盆血水从寝殿内出来。兰溪脚步微顿,“怎么了这是?”宫女头埋得极低,“贵妃娘娘……小产了……”“如今谯太医正在寝殿,为她诊脉……”什么?!兰溪表情终于不淡定了。合着玉媚儿一大早就来她宫里折腾,搞什么负荆请罪,就为了把此事嫁祸给她?一日不折腾便皮痒吗?兰溪掠过跪了一院子的宫人,快步来到寝殿内。殿内——玉媚儿娇弱无骨地躺在贵妃榻上。白衣掩映之下,唇色白无比。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看着跪地为她诊脉的谯太医,泪水涟涟。“谯太医……本宫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谯太医年逾五十,发须皆白,听到玉媚儿这般问,叹了一声。“娘娘腹中胎儿只有两个月大,胎像也不稳,此时最忌讳受寒受凉,应该卧床静养……可娘娘您在冷风中跪了一上午,就算是身体健壮之人都受不住,更别说……您一个孕妇了。”谯太医皱眉,一脸惋惜道:“您身子本就虚弱,这次流产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只怕年之内……难再受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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