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州奏捷,百官无不大喜;帝即日升殿,改元中和元年,群臣朝贺已毕。畋奏曰:“近日西祁州街市童谣云:庚子年来日月枯,唐朝天下有如无,山中果木重重结,巢臼鸦飞犯帝都。世上逆流三尺血,蜀中两见驻鸾舆,若要太平无士马,除是阴山碧眼鹕。 以此论之,正应天运有变,昔安禄山作叛,明皇蜀中避难;今日黄巢兵逼,陛下亦在蜀中避难,平常事耳。看诗末二句,‘若要太平无士马,除是阴山碧眼鹕’。‘碧眼鹕’即李鸦儿也。”帝曰:“李鸦儿是何等人?” 郑畋言曰:“此人王侯之子,帝室之胄。其父名国昌,当年剿庞勋之乱,有大功于朝廷,得赐姓李,生子克用,随父征战,官拜云州守护使。因五凤楼前国舅以诗辱其一只眼,怒将段文楚摔死。陛下赦其死罪遣其回籍,此人正是李克用。”田令孜道:“李克用其罪昭彰,天下尽知,命一罪人兴兵勤王,岂不惹天下笑话。”郑畋曰:“那李克用自到漠北阴山,囤粮聚兵,招文纳武,已收太保十二人,集马步兵数万余。沙陀骑兵彪悍勇猛,若得此军来助,再檄诏各道兵马勤王,定能大破黄巢。”僖宗李俨大喜:“郑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只是若诏李克用,不知何人可担当此事?”郑畋曰:“当年五凤楼陛下欲斩李克用人头,时有众臣保奏,才免其一死。今保奏诸臣中仅存吏部侍郎程敬思一人,此事非程侍郎去不可。”僖宗李俨又问程敬思:“程爱卿不知愿为此行否?”程敬思道:“臣虽不才,愿往漠北。只是陛下若使李克用出兵勤王,陛下应允三件事方可保其南下。”僖宗李俨问;“不知朕要应允哪三件事?”程敬思道:“其一,陛下赦其五凤楼摔死国舅无罪;其二,封李克用世袭其父李国昌亲王之爵;其三,陛下舍以身边金银珠宝为赏赐。如此三事陛下应允,李克用方可举兵南下。”僖宗李俨道:“准奏,朕封李克用为北路诸军都督及河东、雁门、代州三镇节度使。赐金银十车,候王蟒袍一件,玉带一条,金箔敕书诏其勤王。程敬思领吏部尚书之职即日北行。”程敬思领命北行。郑畋又遣人调取二十七镇诸侯,都到河中府会齐。待李克用人马到来,协同破巢。
却说敬思领了金宝敕书等件,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直至野狐岭下。但见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头裹黄巾,身穿战袍,持枪跃马,拦住去路,厉声喝曰:“何人在此经过,留下金宝!”敬思向前告曰:“吾乃大唐吏部尚书程敬思是也,领着朝廷敕书,往直北去请李克用。金宝乃皇上赐与晋王,哪里有得与你?”其人听言大怒,把旗一展,众兵无数,漫山塞野而来,将人马及金宝物件尽皆劫夺,往松林内去了。程敬思一人一马,在旷野放声大哭。一会儿他跳下马来,解脱缰绳,欲向林中自缢。忽听得松林一声鼓响,闪出一支围猎兵来,皂雕旗下拥着一个年少番官。看他怎生打扮:身长九尺,年近二旬,面如熏枣,体似狼形,头戴一顶银鼠帽,身披一领锦貂裘,腰系一条狮蛮带,袋插一壶狼牙箭,坐下青靛追风马,手持一柄方天戟。那番官人马拥至林前,大喝曰:“汝是何人,在此寻死?”敬思向前跪曰:“吾是大唐宣差官程敬思也,吾有事要见李克用。”番官曰:“莫非吏部尚书程敬思乎?”敬恩曰:“然!”番官滚鞍下马,扶起敬思,汗流浃背。敬思便问:“将军何人?”番官曰:“俺是沙陀李晋王大太保李嗣源是也,吾父尝言叔父盛德,不能相会,叔父何不在朝辅君,到此沙漠之地,有何缘故?”敬思曰:“今有曹州人姓黄名巢,聚贼兵百万,劫掠州郡,不半载,夺了东西二京,杀戮唐之臣庶,不可胜记。今圣上在西祁州,避其锋镝,众臣商议,特遣我赍旨意一道,金宝十车,金银牌五百面,空头宣五百道,八员健将,请汝父子入中原,洗灭巢贼。不料来到此处,遇一支兵将,金宝人马,尽抢人密松林去了。某思进退无路,不如寻个自尽,正在犹豫,幸遇贤侄到,是吾三生有幸矣!”嗣源曰:“叔父勿惊,待小侄一并夺取回来,交还叔父。”嗣源绰枪上马,径往松林索战。忽见林内一黑汉引二百余偻啰,出林外拜伏于地。嗣源问曰:“汝何人也?”答曰:“某姓薛名铁山,劫掠为生,恰聚三百余人;却才同伴谢应达,林外巡哨,误将金宝劫掠上山。我听说是大唐送献太保的物件,故将谢应达杀之。今献头与太保请罪,并愿以部下众人归降。”嗣源遂全部收留,合兵一处,敬思与嗣源并辔而行,径投金莲川来。嗣源先遣人报之父亲李克用,克用知敬思已至界口,遂引军一万,离直北百里来接。敬思拜伏于地,克用慌答之曰:“久慕故人,无由一会,今幸得相见,足慰平生渴仰之思。”敬思答曰:“大唐天下,今为黄巢所夺,京城俱陷,驾往西祁州避兵,想大王人马雄健,必尽忠皇室,臣不辞跋涉,远赍敕旨金宝,奉献大王麾下,万望垂救,实国家生灵之大幸也!”克用曰:“既有圣旨,即排香案迎接。”敬思入帐开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乾坤阁辟,盖张广大之兵;日月升沉,实起照临之德。 朕无上祖之能,尽赖文武辅佐。今有曹州冤句县黄巢逆贼,乃王仙芝余党,聚百万之众,侵朕天下。关外一百五十余处,各州郡县,尽属黄巢。今朕不得已,而远迁于西蜀。巢贼心犹不足,旦夕招军,意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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