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是被一阵嘈杂吵醒的,不甚喜悦地按按开始发疼的太阳穴,掖好小塔的被子,翻身出门。
这儿离正殿不远,只穿一条长廊即可。他随意扫了两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长廊外水池里生长的花朵色彩比先前看上去艳丽几分。
他揉揉眼,权当是自己刚睡醒的错觉,加快脚步往前。
西王母已退了席,正殿之中只剩稀稀拉拉喝得东倒西歪的神仙,离敖丙最近的神仙硬是打着精神抓他去喝酒,被边上的天兵出手扶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敖丙走上前询问还在对一众鼾声四起神仙们发愁的赤羽。
赤羽难得露出为难颜色,单手拎走脚边还剩下大半的酒坛子,封好印丢到一旁的酒架子上,“娘娘只说尽兴,谁承想能尽兴成这般模样?要不是女娲娘娘出手,伏羲大人只怕又要喝得昏天黑地。”
她连连叹了两口气,“这伏羲大人万事都好,就是不能沾酒,一沾酒就必定要出事。上回补天边那窟窿就把女娲娘娘气得够呛,还害得三界差点不得安宁,好在这回没闹出什么大事。”
敖丙乖巧地立在一旁听她数落,偶尔回应两声,又向她讨教了法子,把剩下的酒坛子都给封口装架。
“龙神大人先在此稍坐,我等先去安顿诸位仙君。”言罢,赤羽手掌一翻,将酒架子推入墙上展开的虚空之门里,随即跟着一众天兵和仙子们离开。
偌大的宫殿里很快就只留下敖丙一人。
他掩面打了个哈欠,勾正边上的玉石椅,靠着一张收拾干净的桌子坐好。来时匆忙,且又有长辈时刻注意着,不敢多瞧,如今倒是可以放开心思观赏。
这座正殿比起外头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地上铺着云织的毯,单瞧样式就至少得耗费数十名织女的法力。
且这云丝并非来自往日常见的云朵,而是必须取春日初雨后,冬日初阳前的云,再由用女娲宫内的千年紫竹制成的机杼织就。
而成品仅作为地毯,至于其他的……其他的敖丙不敢再看。
普天之下,大抵就只有西王母娘娘能配得上这样奢华的住所。
他边感叹边饮手边的茶,在喝进大半时,青鸟快步走了进来。
“龙神大人,您在这儿?可让小神好找。”
“出了什么事么?”
青鸟呼了口气,“玄武在外头急着要见你,都快和天兵们打起来了。”话音刚落,敖丙的身影已然快到门边,青鸟赶忙跟上。
一龙一鸟到达山前时,玄武正打倒最后一名天兵,朝倒成一片的众人勾手指,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就这点本事还想守卫西王母娘娘的宫殿?是觉着天下现在太过平和,消极怠工了是么?”
敖丙见一天兵握起手边长/枪就要掷去,挥袖打远,大步上前问玄武所为何事。
“阿丙,可找到你了。快跟我走,他们都快急疯了!”说着上来就拽敖丙的胳膊,直把他往山崖处拉。
“谁们?你找我做什么?”
玄武道:“你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西王母娘娘的桃花宴。对了,你今日怎的不在?女娲娘娘还同我问起你的去向。”
“我跟青龙下棋呢,你是不知道他这人多能耍赖。不对,这不是重点。”玄武恍然回神,“小星星今日要受封,吉时快到了。”
敖丙愕然,“我最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你莫要开玩笑。”
“有什么话,路上说行么?要是再不把你带走,朱雀就要丢我的壳。”
敖丙将信将疑地同青鸟道别,跟着玄武飞往东方的封神台。玄武说了一路,在快看到封神台的时候,敖丙总算获知真相。
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不假,但前提是仙铃按照原本的轨迹移动。
“也就是说,西王母宫里现在所用的时辰与天庭的一致?”敖丙心里像是吃到只有半条虫果子,说不出的难受,“现在是两年后?”
“并不完全一致,但时空的确错乱了。按照人间的算法,你与小辰辰消失了两年多,要不是哪吒火急火燎地冲上来寻人,我们还以为是他又对你下了狠手。”话到后头,玄武白嫩的小脸上隐隐升起两团红晕。
敖丙并未在意他话中隐藏的揶揄,只一心想到自己突然消失的这两年,李府和龙宫又会是怎样的情景?且,为何到现在才来找他?
心里这般想,口中也就这么问。
“一开始哪里想这么多。当初东皇赴宴,少则半年,多年三四年,大家就没太当回事。这回想着小星星的事,帝俊陛下嘱了西王母娘娘更改仙铃,谁晓得中途会杀出个醉酒的伏羲大人,愣是把仙铃阵给破了。”玄武越想越觉着呕火,说到后头,开始抱怨起青龙的棋艺。
“到了。”敖丙停在云梯上说。
封神台的云梯只在特定日子开放,最近的一次便是姜子牙封众神之时,算起来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云梯表面与人界阶梯没有异样,但它是用云朵汇聚成的带有法力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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