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真唯的话让迹部皱起眉头:“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也不应该这么想。”
“可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们都告诉我,我感到痛苦是因为我太幼稚了,我还是小孩,等我长大了,我就会明白我的痛苦有多么可笑。”
“谁说的?”迹部严肃地问真唯。
“所有人。”真唯想让自己不带个人情绪地描述这件事,可还是难以避免地带上了委屈的控诉。
“但我不这么认为,所以不是所有人。”
迹部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真唯的眼睛,此时天已经黑了,庄园里灯火通明,不同光源的光线都打在迹部的头发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我不这么认为。”迹部说:“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是非常残忍和不人道的。小孩子的世界只有那么大,很多大人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我们不能用大人的标准去衡量小孩子的痛苦,更何况痛苦就是痛苦,是根本没办法量化分个轻重的。”
“而且,你所经历的,对大人来说也不是无所谓的事情。成年人也会因为被孤立而痛苦。更何况你还那么善良,最折磨你的是那份对她的愧疚感,不是吗?”
迹部的眼睛很美,是真唯见过最美的眼睛。特别是那双深紫色的瞳仁,清凉透彻,真唯感觉整个人都被它看穿了。
“你说的对。”真唯想装成没事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我真的很愧疚。”
“我有试过去找她,跟她道歉,可她跟父母一起移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的原因。我想去海外找她,但家里人不让,用钱用关系都不行。我真的,真的很愧疚。”
真唯感觉眼泪流下去了,她想去擦,但又觉得丢脸:“我很想做点什么,可我什么都做不到,一想到因为我的原因,她遭受了这么大的痛苦,我就觉得很羞愧,为什么我还能好好地活下去,明明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
看到真唯的眼泪,迹部的脑袋“嗡”地一下就懵了,他慌乱地捧住真唯的脸,刚碰到真唯的皮肤就又觉得自己太失礼了。但真唯只是睫毛轻轻地抖动着,并没有太大的反感,于是他把温热的手掌再次覆上去,轻柔地帮真唯擦眼泪:“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
“这件事,如果要论,也是你哥哥和他的死党,那些助纣为虐的同学,和无作为的老师家长的错。你当时只有7岁,要一个7岁的孩子学会判断一件礼物是否合适,太强人所难了。老师家长没有及时注意你们不恰当的行为,是他们教导不周的错;你哥哥知道后发动同学对你的朋友实施霸凌,是擅自动用暴力的错;其他跟着实施霸凌的同学,是懦弱趋利的错,只有你,你也是受害者,你什么错都没有。”
这是真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没有错。
以往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父亲母亲总是对她说,多反省一下自己,总是挑别人的错,你自己就做到完美了吗?
当她因为木村爱的事情,哭着找父母诉说时,父母也只是轻易听信了花泽类的说辞,甚至还说,这件事的起因是真唯自己乱送东西,与其责怪哥哥多管闲事,不如反省自己,好好想想以后如何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不能怪哥哥,不能怪别人,那么这件事要怪谁呢?肯定也不能怪受害者的木村爱啊,所以真唯只能怪自己,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是你没送那块石头就好了,要是你没跟木村爱搭话就好了,要是你,要是你消失就好了。
真唯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迹部手忙脚乱地擦也擦不过来。
“哎哎哎,别哭别哭啊。”迹部是真慌了,在别人家大门口弄哭别人家女儿,花泽家会怎么想自己?
好在真唯痛痛快快地哭了几分钟就止住了,她通红着鼻子,乖乖巧巧地从背包里拿纸巾,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事了,谢谢迹部君。”
“还难过吗?”迹部紧张地问。
“有点。”真唯乖乖叠好纸巾,把没用的放回包里,把用过的攥在手心里:“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迹部放下心来,迟钝地开始感到不好意思:“那个,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家?”
“嗯。”真唯点点头,乖乖跟迹部挥手:“迹部君拜拜。”
“拜拜。”迹部强装镇定地挥手,然后看到了他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那是真唯哭得眼睛鼻头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残余的泪水,却努力打起精神为自己摆出的笑容。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真唯开朗了许多。
以前,其他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是不自在地点点头,小声回一句“早安”,现在她却能开开心心地回赠一个大大的微笑,元气满满地对对方说:“早!”
“部长,你有没有觉得花泽同学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凤一边热身,一边问迹部。作为真唯的前座,凤是继迹部之后最了解真唯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