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认为楚音有什么本事能和楚逸争。宋曼君就是要让白日做梦的张连枝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她有容人的肚量,但一旦她想斩草除根,易如反掌。她并不在意张连枝的封口费是哪里来的,但她要张连枝掏空家底,身败名裂地滚出她的视线。不管张连枝如何苦苦哀求,楚河终究还是跟宋曼君走了。楚音用力抱住状态癫狂的女人,“妈妈,我能养着你的,你”张连枝一把狠狠将他推开,“你懂什么,没了,都没了!”她抓着头发颠三倒四说着话,楚音这才知道拍照的侦探社私下又联系过她,张连枝变卖了这些年买的奢侈品支付所谓的赎金,本以为给得多就能买断,结果钱交了,照片却传给了楚河。事到如今,她还不知悔改,咒骂道:“都是宋曼君那个贱人,她自己没本事被人抢了老公,不敢跟楚河闹就拿我撒气,王八蛋,全部都是王八蛋”女人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娇滴滴的贵太太模样,披头散发,嘴角还有血痕。楚音伸手想替妈妈擦去血迹,手背重重被拍开,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再不愿意接受现实,也得麻溜收拾行李离开楚河的房子——楚河多留她一刻都觉得烦,派了人督促她搬离,只准拿几件换洗的衣物,值钱的东西一律不准带走。她颐指气使地讨要帮佣,无人理会。楚音动手替她打包,推着一个行李箱扶住她的手,“妈妈,走吧。”张连枝定定地坐在沙发上,“我不走。”眼见要被赶,楚音终是忍不住大喊道:“妈妈!”他从来不会这么大声说话,一嗓子把张连枝吼懵了,又如鲠在喉地说:“算我求你,和我走吧,妈妈”楚音将母亲安置在了酒店,心力交瘁。临走前,张连枝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妈妈就只剩下你了,你跟邵风要好好的,没有楚家,我们还有陈家”楚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回答,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酒店。大概是得知张连枝被轰出楚家的事,陈邵风给他打了电话,楚音任性地没有接听,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所以干脆关了机。楚音先驱车去了趟cky幼儿园接走果果,又带着果果去了琴行。老板见他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吓得不轻,他却摇头说自己只是有点累,想弹会儿琴放松心情。“我给你看着这小狗,准不让他跑丢,你上楼吧。”楚音感激地一笑,可真坐到了钢琴前,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谱子。差点忘了,他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一点点小事就能叫他心慌意乱,连本该熟记于心的乐谱也忘得一干二净。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照着乐谱本断断续续地拨弄琴键,企图强行将自己从一团糟的真实世界剥离。司立鹤开完会已经是傍晚了。会议中,他频频看手机,往常隔一会儿就要给他发短信的楚音今天却很安静。临下班前,打给楚音的电话没有拨通。司立鹤的眉心深深拧住,发现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群聊今日格外热闹,点开来看,楚音两个字赫然出现在聊天记录里。张连枝外遇的事情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圈子,这种不光彩的豪门艳事本该压得严严实实,如果背后没有推手不可能那么传出来——宋曼君收网了。楚音肯定比他早一步得知此事,现在会在哪?司立鹤彻底坐不住了,托人查了楚音的车牌号,一个小时后在一家不起眼的琴行门口下了车。叮铃铃——身量高挑的司立鹤站在空间逼仄的琴行,有些迈不开脚。趴在地板上睡觉的果果一见到他先是摇尾巴,又吠了两声。果然在这。司立鹤稍微安心,对前来询问的老板道:“我是楚音的朋友,我来接他。”琴行老板上下打量这个容貌出众的青年,顿时猜出对方的身份,想到这些时日自己的忘年交为他开怀为他难过,却只能换来普普通通的“朋友”两个字,很是不值,因此没好气地说:“他在二楼,我去叫他下来。”“不用了,我上去找他。”司立鹤能察觉到琴行老板对他莫名的敌意,他好像是第一次跟对方见面吧?在琴行老板的指示下,司立鹤走上了拥挤陡峭的旋转楼梯,心中猜测楚音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这才发现从来都是楚音追着他跑,他却不曾了解过对方的生活。老板说楚音在练琴,但二楼却很安静,一点儿琴声都没有。司立鹤放慢脚步来到琴房门口,他没有开门,而是半弯下腰透过方形的玻璃窗往里看——房间的灯泡有些昏暗,纤瘦的楚音静坐在钢琴前,双眼放空,两只手悬空在琴键上方,修长的指节微动,指腹始终没有碰到琴键。司立鹤的心猛地像被攥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年少的司立鹤也曾见过月色下的母亲端坐在钢琴前无声地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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