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建造库房和进货,若是再把这两样给做好了,再接下来则是招集人手等,等所有东西都弄完,才能开业。闻安臣和林夫人两人算了算,照这个进度下去的话,两个月之内是肯定可以开业的了。接下来是进货。进货这个事很麻烦,或者严格来说,对于一般商人来说非常麻烦。要找到上游的供货商,同时还要解决运输问题,但对于闻安臣来说,这个是非常简单,事实上供货和运输这一块也是整个赵记大车行最大的优势,是赵记大车行开门做生意,所区别于其他开门做生意的人的最大优势。闻安臣没有做别的,只是将林夫人介绍给了几个赵记大车行在秦州的负责人,让他们自已接洽,自已去谈。闻安臣没有说更多,他在那几个人面前表达出来了非常强烈的对林夫人的支持态度,闻安臣相信,能够做到那个位置上的都不是什么笨人,自已表明了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足够了,他们自然就会知道林夫人在自已心中的分量,以及林夫人做得这个差事对自已的重要程度,自然也会好生配合。闻安臣知道林夫人跟赵纯有矛盾,而赵记大车行这些人都是赵纯一手提拔起来的,说不定他们也知道赵纯和林夫人的关系,说不得会对林夫人有些刁难。但是,闻安臣相信,自已表明了这个态度之后,这些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都只能埋在心里,不敢用出来。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时光如梭,很快,就已经到了万历六年的秋天。北地的秋天,向来是非常短暂,大约也就是一两个月。给人的感觉好像这个秋天,是由夏末和初冬组成,几乎是不怎么存在、当夏天的炎热刚刚褪去,随着几场冷冷的秋雨一打,冬天就直接来了,突然就要从单衣换成棉袄了。这一日,风雨如晦,天色阴沉沉的,黑云浓密,就像是要压到城头上一般,凄风冷雨在秦州城中肆虐,寒风夹杂着冷雨,打在人的身上脸上,就让人不由得一阵哆嗦。雨不算特别大,但是淅淅沥沥冷冷清清,因此也给秦州增添了几分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这样的寒风,这样的冷雨,似乎也在告诉人们,秦州城的冬天快要到来了。这样的天气,其实是不怎么招人喜欢的,因为在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做什么都不怎么爽利。摆摊的那些商贩们也都没法摆摊了,行商们也都只好打尖住店,路上的行人都看不到几个,偶尔瞧见也是行色匆匆,想着赶紧回家。但是这样的天气,却是文人土大夫的最爱。在这样的天气下,摆上几桌酒菜,敞开窗户,瞧着外面的凄风冷雨,感受着那股淡淡的凄凉之意,便能让人引发无限的涟漪,说不定就有几篇诗篇问世。而此时,在秦州城东的一处酒楼上,就有一伙人正在干着这样的一件事情。 议论这是一群土子,正确的说了,他们应该算是一群学生,秦州州学的学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只有秀才的功名,或者是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一共十七八个人。其中有秀才功名的,约莫有六七个,连一个举人都没有。剩下的,说是读书人,其实,按照明朝文人的规矩来说,他们就是白丁。都是读书人,但读书人也不一样,也有自已的等级也有自已的规矩。像是高品级的读书人,那就是进土,是能够做官的,差一些的举人,在乡间地位就很尊贵,有关系有门路的,也能谋个一官半职,再差一点的秀才,好歹也能当个教书先生。而像是他们中大部分人这个样子,以后若是考不中功名,连教书先生也当不上,大概只能去那些开门做生意的店铺里给人记记账,算算数儿,大致也就是如此了。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年纪已经不小了,说句实在话,其中的很多人以后是很有可能再也没有任何进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家境也并非是多好,俗话说,穷文富武,这个年代读书的门槛远远比练武要低得多,练武的话,就没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而且要好吃好喝,如此才有力气打熬身体,身体才能长得壮实。而且买武器请师傅,那也都得花钱,读书则不用。这会儿读书的并不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恰恰相反,这个年代读书的绝大多数都是寒门子弟,上个私塾才能花多少钱?而且那书也是可以向别人借阅的,实在借不着还可以抄写,这个年代抄写诗书可不是什么稀罕事。抄写一遍不但能省了买书的钱,而且,有了这一遍熟悉,对于这本书的记忆还有不小的好处。也就是说在座的这些十几岁到三十岁不等的少年人和青年人,现下的前途是不那么光明的,而以后的前途也未必会多么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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