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闻安臣忽然往前迈了一步。随着他往前迈这一步,大伙儿似乎也都跟活过来了一般,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瞧着闻安臣的动作。只见闻安臣将草席裹着的尸骨搬了过来,而后将草席展开,他冲着那些刑房书吏招招手:“来,你们都过来。”刑房书吏们纷纷看向自家上司,张庆云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闻官人叫你们过去,你们过去就是了,忘了之前大老爷的吩咐了么?”刑房书吏们赶紧应了一声,走到闻安臣面前。张庆云也跟着过去,笑问道:“闻官人,您有什么活儿,便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闻安臣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的活儿。”他指了指被草席裹着的那些尸骨,道:“这些骨头,很是不少,有些骨头也颇为细碎,我一个人挨个儿鉴别,是鉴别不出什么来的。这样,你们这些人,每人负责鉴别一部分骨头。”“好,这没问题。”张庆云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又问道:“只是不知,闻官人,须得留意着骨头上的什么呢?”闻安臣道:“只需要留意骨头上有没有血污痕迹便可。”张庆元一听,顿时心中一凛。说句实在话,孙思文父亲的这具骸骨,上面的每一块骨头他都仔细检查过,他可不记得哪块儿骨头上面有血污痕迹的。闻安臣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一般,微微一笑,道:“先烧火,而后往上面泼陈醋,陈醋蒸发之后,将骨头放在其中熏蒸,这骨头或许之前你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被熏蒸之后,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张庆云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闻安臣这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笑道:“闻官人当真是学识渊博,在下之前从未听过这个说法。此次当真是受教了。”听到闻安臣说的话,围观的那些百姓也都是发出一阵阵惊叹。董鸣长心中则是涌出一些希望来,闻安臣将骨头分配好了,给每一位刑房书吏都大致分配了一下,让他们细细检查,莫要放过任何一处。人体的骨头足有二百多块,当然,由于历次开棺验尸,使得骸骨有一些缺损,但大体上,比较重要的那些骨头还都是有的。闻安臣分下去之后,其实每个人分到的也没有多少,很快就能够检查完毕。闻安臣自已也是拿了几块儿,放在手中仔细检查。刚一开始检查,忽然他便听到旁边那个刑房书吏发出一声惊喊:“闻官人,您看我这儿,我发现了血污的痕迹。”说着,他便是举起手中一块骨头拿给闻安臣看。闻安臣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发现,他一眼看去,果然便瞧见那骨头上有一块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污的斑痕。而一听说果然在骨头上发现了血污痕迹,围观的那些百姓都是炸了锅一般,一齐向前涌来,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好随同过来的还有衙役,董鸣长一声令下,衙役们一拥而上,将这些百姓堵到一边。董鸣长则是大步走了过来,叫道:“快,拿来给本官看看。”闻安臣将这块儿骨头递给董鸣长,董鸣长把骨头拿在手里,细细查看,却是赫然发现,这块儿骨头,赫然竟是颅骨,而这一块血红色斑痕所在的位置,恰好便是人的后脑勺部位。一看见这个血痕所在的位置,董鸣长脑海中立刻便回想起来今日孙思文说的话“我父亲被他们用木棍敲中了后脑勺打死的,这是我亲眼所见。”他立刻便想到:“难不成,这处血迹斑痕,便是证据?便是证明孙思文的父亲,确实是被人用木棍敲中后脑勺而死的证据?”与此同时,闻安臣也瞧见了这一块儿血迹斑痕所在的位置,张庆云也瞧见了,而张庆云想的,显然是跟董鸣长想的一样。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极不真实的感觉:“就这么容易,就这么容易,这案子就被破了么?难不成孙思文的父亲真是这么死的?不应该呀!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我们设了这么一个局,就这么容易被轻松地破解了?” 理所当然他只觉得一股很是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心里更是空荡荡的,难受的要命。就好像是重重地打出去一拳,结果打在了棉花上,浑身的力气都没有用出去而是落在了空处一样,难受的要命。而此时他们瞧见了,一直跪在旁边的孙思文也瞧见。孙思文瞧见之后,脸上先是露出不敢置信,不可思议之表情。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整个人完全都楞住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已告了整整三十年的这么一桩大案,竟然真的会有一天可以真相大白,会水落石出!自已竟然真的等到这一天!?他之前虽然一直在告,一直在告,也是一直在盼着,但是他却也很清楚,希望非常渺茫,能够还自已父亲清白的机会真的是极小极小。而现在,愿望竟然达成了!?天啊,简直不敢置信啊!今日竟然真相大白,而且就是自已想要的结果!短暂的惊诧和不敢置信之后,他胸中便是涌起一阵狂喜,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拳头疯狂的捶打着自已的胸膛,口中发出一阵带着哭腔的愤怒爆吼:“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父亲大人!孩儿终于还您一个清白了,父亲大人,您在天有灵,当可安心!”喊着喊着,便又是嚎啕大哭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更多的是发泄一般的哭泣。围观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他们瞧着这一幕,一个个脸上表情很是丰富。原来,孙思文之前真的是被冤枉的,原来他的父亲真的是那么死的,与此同时,他们对闻安臣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闻大人,真真是厉害,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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