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在州衙中,人头是很熟的了?”闻安臣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老爷您算是找对人了!”一听这个,鞠孝忠立刻精神起来,他拍着胸脯道:“州衙内外几百口子,就没有咱不认识的!没有咱说不上话的!”“好!”闻安臣轻轻抚掌,低声道:“那现在,我这儿有个差事让你去做。”“老爷但请吩咐!”鞠孝忠一个激灵,心中涌起一阵兴奋,他意识到这是自已的一个绝佳机会,只要是差事办好了,便可以得到司吏老爷的看重!“昨夜三老爷大宴宾客,当夜暴毙。”闻安臣淡淡道:“你去查查,有谁去了宴席,列一个单子给我。然后再打听打听,从离开宴席到暴毙,再到今日早晨的小殓,中间发生了哪些事情。其中细节,打听的越详细越好!” 细思慢捋鞠孝忠心中一个激灵,心道难不成三老爷……?闻安臣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淡淡道:“让你去做,你做就是,不用问那许多。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是,是!”鞠孝忠赶紧道。虽然被闻安臣训斥,但他心中却是极高兴,闻安臣能把这件事交代给他去办,说明已经对他颇为的信任器重。闻安臣又从怀中取出两小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出去打听消息,少不得要有些花销,我也不能让你自已掏钱,这银子你拿着。不够了,回头再来找我要。不过,这银钱若是被你胡乱花了……”鞠孝忠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闻安臣竟然会给他银子,以前干这等差事的时候,纪司明是绝对不会给他们一个大子儿的。闻安臣后面那一句威胁虽然没说出来,但鞠孝忠也知道后果,他赶紧道:“小的绝对不敢,绝对不敢。”闻安臣摆摆手:“去吧!”一直等到中午,鞠孝忠还没回来。闻安臣并不急躁,只是安心等待,他拿了张纸,把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列在了纸上。中午,闻安臣本来是不打算回家来着,毕竟这会儿事情太多,但他生怕谢韶韵会担心,想了想,还是先折了回去。院子门从里面锁着,闻安臣一推没推开,便敲了敲。“谁呀?”里头传来谢韶韵充满戒备的声音。“是我。”一阵开锁的声音,而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谢韶韵挂着喜色的脸庞露了出来,轻轻唤了一声:“相公。”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她管自已叫相公,闻安臣就是找不到昨日那种心情悸动的感觉,只是觉得心中淡淡的,无波也无澜。说起来,其实这是他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正式有了一个家庭,有了一个妻子。只是这个妻子,心里到底是想的什么呢?闻安臣本以为自已是能够把谢韶韵看透的,但是昨日他才发现自已的想法是何等的可笑,其实,自已根本就也没有看透她,甚至连她内心的真正想法都不知道。这甚至让闻安臣隐隐然感到有些恐惧,他甚至觉得,现在自已和她之间,隐约有一点儿交易的意思——我给她一个安逸舒服的家,她不去告发我。他知道自已这样想很卑劣,但是却无法控制脑海中生出这种想法。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却是露出笑容,温和道:“回来了,走吧,咱们吃饭去。”“嗯。”谢韶韵重重点头。闻安臣在椅子上坐着歇了会儿,谢韶韵便把饭端了上来,比起昨日来,饭菜就要简单多了,一荤一素一碟小咸菜而已。谢韶韵解释道:“昨日算是咱们乔迁之喜,当吃的好些,只是以后居家过日子,却还是得俭省些才是。”闻安臣笑笑,没有言语。不得不说,其实谢韶韵是一个很合格的妻子,会照顾人,温柔体贴,贤惠有德。“今日衙门里有要事,怕是很晚才能回来。”吃过饭,闻安臣道:“晚饭你先吃吧,就不用等我了。”“嗯。”谢韶韵温顺点头:“奴在锅里热着饭吧,相公若是回来的太晚,想再吃点儿,也是方便。”闻安臣笑笑点头,随即出了门儿。看着闻安臣离去的身影,谢韶韵脸上露出一抹黯然之色,颓然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一抹悲伤。她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自然能感觉得到,似乎从昨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陡然间就变得尴尬了,疏远了。她知道是因为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申时,鞠孝忠终于回来了。他先把昨日所有参见宴会的人的名单递给闻安臣,趁着闻安臣看名单的功夫,他擦干了额头上的汗,喘匀了气儿。闻安臣看完,道:“说吧,都打听出什么来了。”鞠孝忠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小的打听清楚了,昨夜三老爷离开宴会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这一点,大厅里所有人都能作证。兴许是因为喝了酒,三老爷有点儿发晕,身子也晃悠
,但用不着别人扶,自已就能往回走。”闻安臣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然后三老爷便是去了卫氏房中,这卫氏乃是他新纳的一房小星。而后,约莫丑正时分,卫氏便是推开门,哭喊叫人,说是三老爷忽然不成了。再然后,赵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便是来了,进去一看,说是三老爷已经断气了。再然后,老管事也来了,大伙儿就都哭,还是老管事拿得住主意,安排人去做准备,四处办事。现下不少人都在传,三老爷是马上风死的。”“死在卫氏房中?也就是说,她是 约谈到了快下值的时候,鞠孝忠回来了,一脸的沮丧,道:“司吏老爷,小的无能,实在是打探不出来。小的私底下问了不少赵府的下人,他们都说没看见,说是大少爷和大小姐去了之后,便把他们都给赶得远远的,谁也不让靠近。他们也都不清楚到底谁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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