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么用力,段辰都不能让它复原归初,变回干干净净清爽的原样。突然,一只大手用力地扣在了段辰的手腕上,迫使他停下眼前的动作,手肘往上一提,段辰不得已抬头看向凌景逸。“我…我不知道,上面有水。”握住段辰的手掌,并没有些毫松开,显然这不是凌景逸要的答案。段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过了一会,凌景逸开口低声问道:“邓铭鸢在木屋里,怎么医治你的?”段辰眨了下眼睛,朦胧模糊间,他眯到有一个身影站在他的床边。好像有人正低头看着自己,他挣扎着尽力去看清,可是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所有的努力最终化作了指尖轻轻地缩动。那人盯得认真,立刻捕捉到段辰微小的起伏,段辰见他先是急忙往前探来,随后眼神微动,马上止住了自己的手。见段辰并无醒来的迹象,他只在床边站了一会,就轻声离去了。透过眼帘细小的微缝,段辰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背景,直至房内陷入一片昏暗当中,段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短音。若刚刚那人还在,定能分辨出那声音说得是“凌”字。在段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恢复如常,行动自如,他猛得坐起身来,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未下地时,余光处映出一人坐于阴影处的桌案旁。他一面转过头,一面下意识地就要喊出那昏沉中没能叫出来的名字。当在见到一手托腮,一手五指轻敲桌案的凌祈安时,段辰生生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声音。“你醒啦。”凌祈安眼皮半开,整个人困倦地歪着头,所有重量都压在那半掌上,语气怏怏的。“嗯。”方才段辰起得太快,现下说话吐都带着急促的气音。“怎么样,好多了吗?”凌祈安起身向床边走来,凌景逸与凌祈安身量相似,迈步时,二人完全不同,凌祈安走时脚步散乱,自带一股江湖儿女会有的潇洒气,凌景逸更加稳重、镇定。在两人身边待了这么久,段辰一眼就能分辨出二人。段辰对凌祈安笑道:“好多了。”段辰也不知道邓铭鸢是怎么医治自己的,对于凌景逸的询问,他想到就只是那个站在他床前的身影,和那句恰巧错过的声音。他凝视着凌景逸的眼睛,那句“我只在屋子里看见你了,其他的我都记不清了。”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深思片刻,段辰低头想着说辞,凌景逸以为他是在发呆,不满地扯了下段辰的手,目光深刻了几分,紧锁在段辰的脸上。“哦,那个好像是点了一株香,然后应该是大夫看了一会…大概就这样…好了。”段辰声音断断续续的,讲起来前言搭不上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凌景逸听得皱起了眉头,段辰的话着实让人拎不清,凌景逸直觉段辰在装糊涂。大庭广众之下,船上时不时就有人往这里撇来。没人敢直接瞧向他们,却是有人由着看周围的风景的间隙,偷偷打量这边。段辰揪着自己的衣服,凌景逸高出段辰一个头,他低头看去时,能见到段辰扇动着的睫毛,黑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局促不安。算了,这次先放过你。凌景逸按耐下穷追不舍,松开对段辰的桎梏。段辰愣愣地见自己悬着的手,有湿凉的风拂过空落落的腕部,意识过来后,段辰立马就将其掩藏到身后,脚尖还在地上不停地踢搓,划出一圈圈连续的水痕来。“你们辆,别站在船头啊!”暴雨中传来拍打到破碎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却可以辨别意义。凌祈安蜷缩着蹲在舟中央,老大一片叶子盖在他头顶,垂下的叶片挡住了眼眉,此刻他正微抬起下巴向段辰、凌景逸他们呼喊。风浪袭来,本就前后不平的小舟,在翻涌的霜白色水波中左右摇晃,沉浮起荡中,段辰踉跄着半蹲下来,手虚扶在舟沿两侧。段辰感受到衣领似乎紧了一些,凌景逸手指提溜起段辰,三两下跨步来到了舟中间。舟上盛了好几人,段辰和凌景逸只能找到角落一处的位置,与他们同样蹲坐在地上。好在,这木舟所用材质特殊,构造精巧,风雨刷刷而过,惊骇之浪呼啸着吞噬舟壁,它硬是坚挺立于湖面之上,没有半点要翻覆的意思。黎洲温和暖柔,如此恶劣的天气还真是少见。凌景逸仰头见密布满天的黑云,封得亮光一丝一毫都透不进来,震天般的轰隆声,敲得每个人心头都开始紧绷。所有人低着头,沉默不语,任由小舟顺着湖面飘荡,直到靠至岸边。段辰的位置很小,也可以说是小舟的空余的地方不大,挤在凌景逸旁边时,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时间久了,脚踝处不免酸痛,他抽出手来揉了揉,也只是缓解了一点,猛得,他感到到自己的腿僵到发痛。见小舟还在一望无际的湖面泊荡,段辰整个人往后仰了仰,背贴在舟壁之上,想要顺着它滑落随后坐下,但那小舟一下子承受到两侧不同的力,在段辰还没稳稳坐下时,快速一撇。没有了依靠的段辰,脚下不牢,手上无扶,下意识地,他只能往身侧的凌景逸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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