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英睿回手抓住花洒的金属杆,像是把着颠簸小船的桅杆。空濛着眼睛喘息,尽情沉溺在快乐中。太快乐了。快乐到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是铺散的水墨。是撕裂的帛。是恶魔的蛊惑。是焚身的火。是天堂的门锁。是失控的舵。毫无征兆的,他忽然大笑起来。肖磊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进是退。“去他妈的。”黎英睿捧着肖磊的脸,痴痴地笑骂,“我黎英睿谁也不怕”他手臂猛兜住肖磊脖颈,力道大得要把他摁进自己的命。咬了咬肖磊的耳廓,吹了口气:“小狗别这么乖”哗啦!!!肖磊把他压进浴缸,恶狠狠地亲吻。花洒喷出的水拍在头顶,身上,浴缸里,像一场滚烫的暴雨。黎英睿仰起头迎着雨,感受着肖磊给他的一切。温度,爱情,生命。犹如一场盛大的献祭,他也拿出了全部诚意——天要塌,就让它塌去吧。什么朱绍辉、张远卓、姚康、董玉明、丁凯复、江龙钢铁、泉亿科技、睿信资本、13亿、65亿都去他妈的。全不足惜。不足惜。他早就厌倦了衡量和思虑,厌倦了计算和克制,厌倦了做什么天之骄子。为了前程放弃爱好,为了家族牺牲婚姻,为了责任累毁身体。他逼自己永远选择看起来正确的选项,活得冷酷无情。隐没在无尽的黑暗里,魔怔般喃喃着‘我会成功’。可他真的成功了吗?黎英睿不知道。他想如果自己成功了,为什么活得这么累。浑身戴满了枷锁,凡事都要三思四思五六思。这个不能得罪,那个来日方长,将满天下算成筹码,只为赢一个看不见的未来。如果这个叫成功,失败似乎也没那么糟。索性就失败一回吧,为了尊严和爱情肆意失败一回。虽然失败的成本尚不可知,但他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作者有话说】看公主甩磊子脑壳,像不像狗乱咬,然后主人给狗一个大逼兜。这大逼兜一打,肖威纳的狗眼瞬间清澈了。还《我怕水凉了给你冻感冒》好好好,奶超儿,你俩光腚站阳台上不感冒是吧?够der,丁狗都没你想得花。ps磊子对小舅子的称呼老婆在场:二少。老婆不在:草包。
“我搁前台瞅着清道夫了。”肖磊从纸袋里掏着咖啡。黎英睿撂下笔苦笑:“又来?可真够执着的。”“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肖磊有点不高兴,“我瞅他看你的眼神儿不对劲,色眯眯的。”“他近视八百多度,看谁都色眯眯的。”黎英睿接过咖啡,“这人是董玉明介绍来的,我不太信得过。之前倒也算识趣,不过最近估计是知道了江龙的事,就又开始打主意了。”肖磊从兜里掏出一管药膏,用小指揩了,点在黎英睿的唇角:“瞅你这火上的,都烂嘴丫子了。”“何止啊。”黎英睿张开嘴抬起舌头,露出一块红边的白斑,口齿不清地撒娇,“早上刚起的溃疡。”肖磊掐着他的下巴颏儿,心疼地来回打量:“总这么愁也不是事儿。你要不喜欢清道夫,就借两天再还回去呗。起码解个燃眉之急。”黎英睿眉毛一挑,笑道:“呦呵,进步了啊,都会用成语了。”“跟你学的,你这几天不总说。”肖磊拇指揩了下他脸颊,“到处打电话低三下四地求人,听得我心酸。”“阿道夫的钱来路不明。”黎英睿轻轻拿开他的手,“可能是热钱,也可能是黑钱。一旦用了,轻则成为把柄,重则沾染犯罪。虽说也可以做些技术处理,但太耗时了。”“那咋整?”“我也不知道。”黎英睿叹了口气,掀开咖啡盖吹了吹,“姓朱的老王八又准备抛筹。大股东跑路股价必然雪崩,吸筹也好砸盘也罢,不管什么打法,都得要钱。”黎英睿苦闷,肖磊也垂头丧气了好一会儿。直到阿道夫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地摆手:“helloooooo~”。黎英睿挂上假笑,起身热络地招呼:“orng,adolph。”阿道夫虽然叫阿道夫,但是在13岁的时候跟父母移民美国的。大学毕业后进入华尔街工作,后来娶了个大自己二十岁的白人老婆,并凭借这场婚姻步入上流社会——老婆是常春藤名校的教授,小舅子是游走在美国政界的精英。阿道夫在美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前不久才回国发展。可能是语言转换那块儿的神经有些坏死,说话半洋半汉,声调又热闹聒噪。再戴个浪嗖嗖的灰框眼镜,活像二十年前台湾偶像剧里的男n号。肖磊一看这假洋鬼子就烦,扭头出去了。合计着去楼下大超市买点猪肝,给黎英睿补补维生素。刚出门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车喇叭。紧接着有个男人叫他:“肖磊!”肖磊回过头,就见身后停着辆大宝马,车标下两个硕大的镀铬中网。驾驶位探出个中年男人,灰脸皮大鼻头,其貌不扬。肖磊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人眼熟,又想不出是谁。“你谁?”“咱年前见过。”男人油腻一笑,“一块儿在金鹿喝酒来着么。”肖磊这才想起来——这不就那个招人烦的老毕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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