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梦里尖叫,直到坐起,看见满室寂静,月光铺洒,殿里垂落的暗红帷幔被夜风吹拂。
须臾,殿门外响起一声低低地询问。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迈入殿内的男人拢着墨金色的袍子,长发披散,温润而矜贵,他穿过层层迭迭的帷幔,挥袖点燃烛火,来到她的床前,坐在床沿上。
烛火里,女孩缩在偌大的红木床角,拢着被子,仿佛只是白皙的一小团,瞳孔微微颤抖,茫然而脆弱。
半日里小魔女舞着鞭子,总是耀武扬威,难以讨好,捧上全天下的宝物都骗不到她一个喜欢,到了夜里却像是迷路的孩子,仿佛谁对她伸手,她都愿意走。
让人心碎的脆弱。
谢寄云声音低沉,褪去了属于少主的浮夸和轻佻,带着难掩的心疼:“做噩梦了?”
苏厌嗅到他身上浓郁洗不净的血味,目光缓缓聚焦在他身上,半晌道:“不是噩梦。”
谢寄云的桃花眼在月光里,像是海一样包容,向她伸出手:“和我说说?”
苏厌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指,缓缓摇头。
谢寄云又道:“要我陪你吗?”
苏厌仍是摇头:“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她不能睡在别人身旁,除非这个人她完全信任。从前的少主废物无能,挣不脱她的银鞭,她可以当他不存在,如今的谢寄云却不行。
谢寄云并不气恼,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动作轻柔,掺上一些甜甜的桂花蜜:“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实现你的愿望。可怎么也做不成。”
这句话触动了尘封的记忆,扯出飘满红符的祈福通天神树,和树下白衣男人真诚而平静的眉眼。
她手指蜷缩着攥紧了被子,岔开话题:“你最近在做什么?”
“和渡厄谈判。”
“他不服你?”
谢寄云轻笑:“是啊。”
他转身把水递给她,看她低头乖乖喝水,哄道:“别想那么多,开心一点,嗯?就当是可怜我。”
苏厌从杯沿上看他,睫毛纤长如蝶翼。
“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家人都死在了清虚仙君手里。”谢寄云靠在床柱上,眯起眼回忆,“我还试图找过其他血煞魔龙,可是其他支脉都死绝了,只有零星几隻带着我族血脉的肮脏杂种。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后一个。那样的话,就算成为天下共主,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厌道:“什么意思?”
谢寄云接过水杯,把她的头髮抚到而后,捧着明净的小脸:“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下只有我们一支,爹娘却可以生出纯种的血煞魔龙?”
苏厌:“为什么?”
谢寄云眼里带着狐狸似的坏笑,勾了一下她的鼻尖:“笨,因为他们是兄妹啊。”
苏厌瞳孔惊恐地缩了一下。
她未曾想到这一点。
但,合情合理,而且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人伦怎能约束魔龙,况且,掺了其他种族的血,反而会让魔龙变得卑贱。
谢寄云拍拍她的头:“你要么以后生出半人半龙的小怪物,要么,就只能和我一起生蛋了。”
苏厌脑子里闪过画面,气得一脚踹过去,骂道:“变态!不可能!我不生!死了这条心吧!让我族灭绝吧!滚!滚!滚啊!!”
她跳起来抓起床上的枕头砸他,砸了一个又一个,满地都是枕头。
谢寄云笑着任她砸了几下,眼里盛着她生龙活虎的模样,张牙舞爪,和平时一样,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开玩笑,开玩笑。”
苏厌缓了几口气,躺下,翻身,不理他了。
谢寄云见她心情好了许多,柔声道:“那我走啦?”
苏厌:“滚。”
谢寄云就缓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轻轻喊了声:“妹妹。”
苏厌闭着眼半晌,才意识到他在喊自己,翻过身看去,层层迭迭的暗红帷幕后,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外,还没走,好像一直看着她的方向。
苏厌凶巴巴问:“干什么?”
谢寄云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喊你。”
一个多月过去,爹爹们仍然踪迹全无,送出去的妖鸟全都有去无回。
在一个阳光明澈的下午,苏厌重新招来几隻妖鸟,又一次吩咐它们去报信。
这次,她说完以后,撑着红伞招鬼,隐去身形,跟在空中翻飞的妖鸟身后,一路追出了天机阁。
那妖鸟没能飞出天机阁的高墙,就悄无声息地被影杀者瞬杀。
苏厌撑着红伞,抬起伞沿,伞下的目光冷得像冰。
她重新回到殿内,若无其事地和鹿呦呦玩,临近黄昏,坐在天机阁的大殿宝座上,漫不经心地玩着天机阁的圣物权杖。
谢寄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笑着走上宝座,问:“怎么,今天在等我?”
苏厌抬起带着稚气的小脸,勾了勾手指:“过来。”
谢寄云俯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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