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豆豆委屈跺脚:“我当‘清虚仙君’的时候,你就故意输给我呀。”
对面:“凭啥?”
张豆豆还要据理力争,就感到有个人敲了敲他的手,清声道:“握紧。”
男孩圆溜溜的眼睛瞪大了,看着身前突然跃出的红衣女孩:“姐姐?”
苏厌转眸一笑:“不就是清虚仙君?我教你打败他。”
对面虽然比张豆豆大几岁,但哪抵得过苏厌这种高级外援。
她也不出手,就抱着胸倚在柱子上,时不时出声道:“打他左膝……打他手肘,打他鼻子……撞他!”
攻其不备。
张豆豆奋不顾身扑过去,一头撞在对面的胸膛。
大男孩踉跄后退两步,摔了个屁股蹲。
张豆豆兴奋举起手:“我打败清虚仙君啦!”
他的笑容僵硬了。
怎么回事,剧本不对呀,什么时候自己变成大反派了!
大男孩揉着屁股,瞪着苏厌气道:“你赖皮,你是他什么人?”
张豆豆叉腰骄傲道:“你不知道吧,这个姐姐可厉害了,能飞檐走壁,我都看见了!”
苏厌瞥了他一眼。
她这几天进进出出搜罗元都好吃的东西,倒也没避讳谁,估计是被小孩看见了。
张豆豆转身拉着苏厌的袖子,期待地看着她:“姐姐,你教我用剑吧。”
苏厌:“不教。”
张豆豆:“可你刚刚还教了我的。”
苏厌:“因为你扮的是梅长卿。”
张豆豆:“梅长卿背叛清虚仙君,是个大坏蛋。”
苏厌面无表情:“你现在不可爱了。”
张豆豆一拍脑袋,小短腿一溜烟跑到清虚仙君白玉像前,恭恭敬敬上了柱香:“对不起啊清虚仙君,虽然我刚刚代表梅长卿打败了你,但我不是真心的。”
神像前正在整理祭品的老板娘闻声回头,蹙眉道:“胡说八道什么?!”
张豆豆赶紧跑到苏厌身后:“师父救我。”
老板娘见有客人在,一下子表情柔和起来,又看她是个漂亮俊俏的小姑娘,温声道:“最近出不去客栈,吓坏了吧,千万不要怕,有清虚仙君保佑我们都会没事的。自从三百年前清虚仙君守护元都以后,妖魔鬼怪都逼着走,几个小鬼成不了气候。”
纯白色的烟雾缭绕在苏厌明艳的眉眼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有明亮夺目的曼珠沙华耳坠轻轻摇晃。
老板娘又说:“我听说你们有个同伴病了,特地熬了清淡好消化的桂花莲藕粥,最近下雨要吃点暖的,你一会拿上去吧?”
苏厌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顿了顿道:“好。”
她等着老板娘收拾祭品,要跟她去后厨,无意间抬头,腾起的烟雾间看见林初一个人,像蘑菇似的蹲在楼上,呆呆看着这里,像是已经蹲了很久了。
苏厌突然觉得林初有点变了。
本来是挺单纯一个傻子,现在眼里似乎多了些……难掩的落寞和悲伤。
苏厌提着桂花莲藕粥上楼,顺便把公西白凝新煎的药也拎了上去。
这些日子,苏厌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做,公西白凝勉强对她多了一丝信任,也肯把药交给她。
那药气味浓郁,还苦得要命。
用来掩盖比翼神鸟的心尖血,再合适不过。
苏厌站在门外,垂着眼眸,将玉瓶里的心尖血一半倒在药里,一半一饮而尽,舔了舔沾血的唇,无声地捏碎了玉瓶。
反正,只是问一句话而已。
她不想再心存猜忌了。
发现渡厄被收復的那一刻她有多恨,在看到风停渊醒来的那一刻就有多惊喜。
他睡在那里,她恨不得把他吼起来质问他。
可他睁开眼,什么都没说,她就想信他。
苏厌想,不能这样,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鬼王太阴一次又一次利用她的信任,骗她进入致命的绝境,就为了教会她人间险恶,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他真心待你。
这份根深蒂固的猜忌,终于今日从血脉中缓缓浮现。
可她不能忍受这样的猜忌,不想再对他笑的时候,心里想着另一个不共戴天的人。
她不想再怀疑风停渊了。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那滋味太好了,好得让她想继续一辈子。
苏厌推开门。
她默不作声地放下食盒,把药递给风停渊,什么都没说,风停渊抬手接过,垂着睫毛,一饮而尽。
那一刻苏厌心里又酸涩了一瞬。
风停渊从来没有怀疑过,她递过去的任何食物。
但她还是坐下来,坐到床边,她一隻手搭在风停渊的肩上,强迫自己直视着风停渊漆黑的眼眸。
她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比平日更苍白的脸。
她说:“风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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