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磬声怔住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姚湛空,光芒万丈到和他记忆里的小狐狸判若两人。
可处在万人瞩目下的姚湛空,却又一直未曾放开他的手,他姿态潇洒,语气从容,以一己之力让这场意义非凡的发布会完美结束。
最后,便是谢幕。
数千名科研人员分数行站在宽大的荧屏前,提前排演过的队形整齐划一,而站在最前面的,是姚湛空与宋磬声。
宋磬声微弱的抗拒被扼杀在姚湛空坚定的步伐里,他牵着宋磬声站在人群前,与他并肩站立,在世界瞩目的镜头下深深鞠了一躬。
宋磬声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可他是什么身份,在姚湛空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尽数彰显在这齐肩的躬身下,无须再用言语证明。
今天过去,姚氏的名号将响彻世界,与此同时,世人也将知道,姚氏总裁身侧的位置,早已经有了属于他的主人。
…………
发布会结束,可人潮却未散去,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意犹未尽地讨论着会上的内容。
偶尔有人八卦起姚总身侧那位貌美的少年。但因为姚湛空宣示主权的方式太过光明,所在的场合又如此肃穆,因此,即便有人提起宋磬声,也是祝福多于轻视,好奇多过窥私。
宋磬声在第一时间就退了场,哪怕姚湛空握紧了他的手,他也猛地挣脱开,躲开人群溜进了洗手间。
姚湛空浅笑着回绝了记者私下的提问,刚一转头便脸色大变,匆匆追了过去。
他刚推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在水龙头下心不在焉地洗手的宋磬声。
“声声……”前一刻的焦点人物,此时却面带隐忧,堪称小心地靠近了宋磬声,不安道:“你不开心了吗?”
他死后,宋磬声总要有一个接手姚氏的身份,这是最好、也最具说服力的场合。
他有私心却又矛盾,既不想让婚约绑住宋磬声的未来,又想以另一种方式宣告他与自己的关系。
“我……”他站在原地,为宋磬声毫不掩饰的抗拒而感到无措,“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澄清的,我可以……”
“不是因为这个。”宋磬声笑了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我没资格站在那些人前面,与他们一同接受嘉奖与荣誉。”
这是姚湛空的成果,也是他身后那些科研人员的成果,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可以在台下大方接受姚湛空的官宣,甚至为他和他身后的数个团队而感到自豪。可他不能接受自己作为一个附庸、一个挂件站在姚湛空身边,站在那些科研人员身前。
听闻原因,姚湛空终于松了口气,他浅笑着擦干宋磬声手上的水,问他:“那你觉得我有资格吗?”
“当然。”宋磬声抬眸看他,认真道:“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站在那里。”
“这就是了。”姚湛空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与他对视的目光很虔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财富、荣誉、生命,都属于你。声声,你可以试着把我和你看作一个整体。”
宋磬声避开他的目光,茫然道:“可是……我凭什么呢?”
他几乎想象得到其他人对他会有怎样的评价,貌美的无名氏、幸运的花瓶、甚至连向导都不是的普通人……
姚湛空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是自相识起,宋磬声就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高位,他只怕自己不够好,只怕自己配不上,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宋磬声的口中听到这句“我凭什么”。
恍然间,他耳边响起江凛曾说过的话。
江凛说,他爱宋磬声的方式,就像是侍卫守护着王子,不敢逾距,不敢靠近,永远都在以仰望的姿势将他保护在温室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但声声是人,不是植物,植物只需要阳光与雨露,可人却要经历风吹雨打才能长成自己的模样。过于全面的保护,看似是溺爱,实则会将他宠废。
他隻想过如何让宋磬声顺利且富有的度过余生,却从未想过将他推至人前,承受外界的一切。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不是宋磬声的。
爱一个人,就该以他想要的方式去爱他。姚湛空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他现在才了解宋磬声想要被爱的方式。
他的小王子不是玻璃罩里的娇花,是柔软且坚韧的,有自己追求的国王。
姚湛空摸了摸他的发梢,温柔地望着他,道:“这才是你选择江凛的理由,对吗?”
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向哨的契合度,而是因为江凛可以带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他忽然想起宋磬声在办公室里为他包扎伤口的情景。不管是纱布的缠绕,还是收口处的利落干净,无一不透露出他的熟稔与专业。
向来疲懒,琴棋书画样样都应付了事的人,唯独在学前线上的枪支弹药和医疗急救时最有精神。
原来宋磬声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只是他没察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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