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文寄生在他们的身上,就像出生前他寄生在母亲的身上。直到他饿了。他要进食, 所以他哭了出来。那是最原始也坚定的欲望——活着。而当欲望诞生的一瞬间,他开始回收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菌丝”,他开始为了欲望去表达自己是谁,因为只有“自己”才能有立场去索取。可他的诞生并非自己所为,真正的他也不只有他自己。“你要看清我。”人影凑得更近。仇文看到了那红色的耳坠,那耳坠的金属镶边在光下闪烁了一瞬,又消失不见。“他们是他们自己,他们也是你我。他们在你身上留下了某种东西,就像你曾依托他们去寻找自己一样。”……“哈……哈……”光仔缩在山洞里,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惊恐地看着仇文。刚才他咬断了仇文的脖颈,可是在咬断的一瞬间,光仔被吓坏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被什么吓到的,光仔只是惊恐地放开了仇文,跑远缩到了一边。他瑟瑟发抖地盯着仇文看了很久,直到仇文的伤口愈合。最后光仔把仇文拖进了山洞。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可是他好难受。光仔不断挠着自己的脖颈,他把皮都挠破了。他无助地嚎叫了好几声,用头去撞石壁。仇文的血尝起来没有刺激性,或者说现在仇文的血对他没有太多的作用,可他为什么那么难受?光仔的吼声越来越大,他在焦虑,尽管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焦虑些什么东西。他在吼了一阵之后便听到了其他丧尸的脚步声,还有人类。是关敬英和史载?光仔连忙把地上的仇文给捡了起来,他想要跑。“你给我站住!”史载跑得很快,她看到了被光仔搬运的仇文,“仇文?你睡着了?”光仔僵住了,他背着仇文就要跑。“停下!”关敬英也出声了。仇文太久没回去,他们是出来找人的,关敬英没法和仇文沟通,他只能窥探仇文的思绪,如果不是俩人同时查探对方的情绪,他俩是没法沟通的。
光仔默默把仇文放倒在地。关敬英跑上前,他注意到仇文上半身的衣服上有血迹:“这是人血?”他没想过这是仇文的,如果是仇文的血,那仇文这身衣服就别想要了。光仔摇头:“他死掉了。”在他咬断仇文的脖子之后,仇文的心跳也停了。关敬英心间震了一下:“别胡说!”“我是说真的,他忽然就死了。”光仔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他拉起仇文的手,在仇文手背上用指甲轻划。在血液流出的一瞬间,关敬英懵了:“……不,不可能。”他尝试窥探仇文的思想,可是什么都没有。“仇文?!”史载连忙跑到仇文身边,她拉住仇文的另一只手,只稍微用了些力气史载便发现了仇文皮肤的异样,她憋不住情绪,立刻就哭了出来。史载没有眼泪,只能干嚎。关敬英看着仇文,他摇了摇头:“不可能。”“诶?”光仔看着自己划开的那个伤口,“这次怎么没有愈合?”不止没愈合,好像伤口还大了一些。“老,老东西要裂开了吗?!”光仔连忙伸手捂住伤口,“你们人类不是有胶带吗?可不可以用胶带贴一下?”“我要去找他们!”史载起身准备跑回基地,但她的肩膀被关敬英摁住了。“不可以。”关敬英说,“郭天盟在基地里,这件事不能让人类方面知道!”“仇先生没有死。”关敬英没有任何论据证明自己的观点,他只是不接受仇文死了这一可能性。“可是他忽然就倒了。”光仔倒是想得很通透,“没有丧尸像他这样,可能他,寿命,就死了。”有些句子光仔还没能学会组合。“不可能!系统没反应!!”是了,程东洁没有忽然出现。“可是系统不是一直都监视不了我们吗?”史载哭着问。系统能影响的只有人类,系统没法感染丧尸,丧尸们从一开始就不受万人迷光环的干扰。“系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强大。”关敬英只能找出这样的理由,他抱起仇文,“附近的绿洲……不,不行。”那些绿洲的植物很危险,现在仇文这个状态过去,那些植物也许会攻击他们。“仇文,呜哇哇哇哇!”史载搂着仇文哭,“你不要死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史载从没经历过亲近朋友的死亡,她没法控制自己。光仔也在抖,他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没法宣泄。“史载阿姨,您缓一缓情绪。”关敬英的声音却很稳定,“待会儿你回基地告诉他们,就说仇先生把我带去绿洲了,剩下的不必多聊。”仇文本身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郭天盟会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人类不是有眼泪的吗?”光仔看着关敬英的模样,他开始不满了,“老东西说你是他的另一半,你为什么没有眼泪呢?”关敬英没有回答他:“现在冰河还在人类基地,不能让他们知道仇先生出事了。”此时丧尸和人类微妙的制衡关系全仰赖仇文的存在,一旦这个强悍的丧尸失去能力,那么天平彻底崩塌,人类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丧尸控制在他们能掌握的范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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