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桶,我看到他瞬间清醒了。我和巨星之间的友谊,如果因为一坨屎而被毁掉,那我也欣然接受。呆立片刻,郝泽宇没说什么,默默去厨房拿了一个特大的水盆出来。然而冲了五次,冲到我都纳闷了,仍然无济于事。一时间,我和郝泽宇都有点无语了。我恨不能把这坨屎冻成冰刀,然后扎死自己。
终于,郝泽宇打了个电话叫物业过来。豪宅的物业真好啊,感觉是瞬间转移来的。师傅带着机器进门,见怪不怪的样子。在机器马达“哒哒哒”的声音中,我跟郝泽宇以西安农民蹲墙角吃饭的姿势,凝固着蹲在门外,共赏通马桶的奇观。我的凝固,是生无可恋导致的。他呢,我估计是视觉加嗅觉被剧烈冲击后,导致了短暂死机。郝泽宇突然跟我说:“对不起。”我一惊,这是要逼我自尽对吗!“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吧!”我欲哭无泪。“不是这事儿,”他转向我,问我,“那条围巾呢?”我又一惊,“不是说了吗?那不是给你织的!”“啊?我是说我送你的那条,骷髅头的。”啊!那条被我丢了的昂贵围巾!我又开始编谎话,“在家呢,我舍不得戴……我准备定做一个画框,把围巾裱起来,让你签名。嘿!等你大红之后,那得值多少钱啊……”他笑笑,把头趴在膝盖上,像是在说一个无缘无故的梦,“我这人特有病,丢围巾那天,你走后我忍不住又找,找得都快精神分裂了,躺在地上难受得不行。后来我想,不就是条围巾嘛,我就找代购刷了十条出来。但我不知道你会那么上心,冒着大雪跑回去给我找……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说实话,这事儿我早就选择性遗忘了。但我也挺高兴郝泽宇这么说的,堵马桶和丢围巾的双重内疚感下去了点儿。我一副北京大妞的义薄云天,“哎哟,怎么又提这事儿了。跟你说实话吧,我那天是特馋那儿的香河肉饼,回家的路上想起来才折回去的。你知道的,我这嘴,馋什么得必须吃,要不我这身肉怎么来的……”他突然来一句,“福子,你觉不觉得我也胖了?”“对,是胖了,胖了二两。”“我发小就说我胖了,就是那天跟我一起吃饭的男孩,他说我胖得像头猪。嗨,他说谁都是胖得像头猪,你说这人多讨厌,猪怎么了,我就喜欢猪。”我点头,打哈哈说是挺讨厌的,脑袋却突然有灵光一闪而过,仿佛我应该明白点什么事儿。等我快要追上那灵光问个究竟时,通马桶的师傅出来了,说马桶好了。他兴奋地说:“嘿,我就没见过这么多屎,谁拉的?”他看了看我和郝泽宇,我的身形是毋庸置疑的答案,他看向我,“你拉的?真牛!”我对这话没什么感觉,我不会再受伤了,因为我已经麻木了。送走师傅,郝泽宇还想跟我喝点。老牛在沙发上睡得憨态可掬,还打呼噜。杯中酒,我一饮而尽,跟郝泽宇说:“小宇啊,我预感咱俩的友谊会地久天长。”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咱俩共同面对了一个特别艰难的人生难题。”“就因为一坨屎?”我更加忧伤,“那不是普通的一坨屎,那是我纯洁的灵魂,和自尊……”郝泽宇放下酒杯,走了。我不满,“干嘛呀,人家正抒情呢!”他没理我,背影真是绝情。尘俗多少伤心事,都付笑谈随酒杯,我一杯又一杯。老牛醒了,开始扫荡桌子上的剩菜。我手机响了,显示郝泽宇要跟我视频通话。呵呵,除了跟我裸聊,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但是我还是打开了视频,屏幕上没出现郝泽宇,光线有点暗,看不清东西。刚才多喝了几杯,我眼有点对不上焦,老牛脑袋凑了过来。他嘴里嚼着东西,边看边说:“啥玩意啊?黄了吧唧的。”我把话筒开到免提,问那边的郝泽宇,“你去煮东西了?这什么呀?”画面突然亮了起来,郝泽宇的画外音响起,“我的灵魂和自尊啊——对不住啊,我一般不习惯这个点拉,灵魂和自尊有点少,别介意啊。”老牛没明白过来。我忘了他还在吃东西,或许我也有点震惊,下意识解释,“这是屎。”老牛不以为意,以为我开玩笑,又看了一眼屏幕,我确定他相信了,因为他吐了,又跑向厕所。那边话筒传来笑声,“你也算见到我的灵魂和自尊了,这下咱俩扯平了。”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问抱着马桶吐的老牛,“我能辞职吗?”不愧是北师大中文系研究生,老牛吐的时候,表达依然很清晰,“不用辞职了,”吐,“我先跟他解约。”〔六〕老牛认为,明星是一种商品,要不被爱,要不被恨。如果你是个明星,没人爱你也没人恨你,怎么办?去死好啦!郝泽宇被人恨了一星期,硕果累累,接了几个微博广告,这几条微博竟赶上了他去年小半年的收入。老牛有点走火入魔,问我,郝泽宇还有什么事儿,说起来特让人恨的?他准备操作一下。我想了想,“丧?”“不行,恶人也要恶得正能量。”我又想了一条,“让我看屎?”“不够震撼,让你吃屎,还差不多。”所以啊,同志们,为什么有的明星团队矢志不渝地热爱炒作,形象算个屁,关注度才是钱途!好运没有就此结束,郝泽宇接到了一个恐怖电影邀约,叫《谁胖谁先死》,充满了对胖子满满的恶意。老牛拒绝看剧本,气得买了个包泄愤,而我买了二十个包子,吃完后恢复了元气,开始翻看剧本,准备看我们这种胖子是怎么死的。看完这剧本,我跪下,跟剧本磕了三个头。能把恐怖片写成喜剧效果,编剧太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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