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靠,你在外面傻站着淋雨干什么呢?”宋能依扯着嗓子喊。宋能靠回过神,挠了挠头,转身往回走。宿清焉正和宋二、宋能依一同从堂厅出来。宋能靠看见宿清焉,脱口而出:“你媳妇要去哪儿?”“什么?”宿清焉抬眼望向他。宋能靠指了指院门的方向,涩声:“你不知道?她带着灵沼走了!”“借马一用。”宿清焉立刻道。宋能依瘪瘪嘴小声嘀咕了两声,去给宿清焉牵马。借了马,宿清焉没有立刻追去绘云楼,而是先回家一趟拿东西。待宿清焉赶去绘云楼,绘云楼早已人去楼空。宿清焉立刻向长街旁的商贩打听扶薇马车离去的方向,纵马追去,一路追出水竹县。宿清焉疾驰而追,春风吹起他的广袖白衣,雨雾染湿了他的肩头鬓边。他一手握紧马缰,一手压了压怀里的东西,怕这春雨将其淋湿。宿清焉终于看见了扶薇的马车,他更快地策马。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扶薇的马车停在那里,而黑压压的军队停在她的对面。“阿姐,宿清焉追来了。”段斐从窗外收回视线,望向扶薇。他盯着扶薇的表情,谨慎地问:“阿姐,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你不会想把他带回去吧?”扶薇没回答。她听着马蹄声逐渐靠近,待宿清焉追上来,她素手抬起车边的垂帘,向外望去。宿清焉一路快马加鞭,此刻胸膛微微起伏,失了往日的端方。他蹙眉望着扶薇,轻声问:“你怎么能不告而别?”“为什么不能?”扶薇平静地望着他。“我们是夫妻。”宿清焉正色。扶薇轻笑一声,带着些玩味的语气:“是吗?”宿清焉郑重点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们签过魂契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一生一世白首不分离。”宿清焉从怀中掏出护了一路的婚书。蒙蒙细雨逐渐变大,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将婚书取出,用手掌护着避雨。扶薇视线下移,落在被他护着的婚书上。半晌,她探手从车窗拿过宿清焉手里的婚书,将其展开,安静地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看完了。她微笑着将婚书举起来,指给宿清焉看。婚书之上,原本的“一生”二字,曾被扶薇改成“一年”。扶薇指着被圈起来的“一年”二字,笑起来:“宿郎不识字吗?什么一生一世,咱们这场露水姻缘从一开始就是一年之期。”宿清焉微怔,急声:“什么一年之期?那是胡乱画着玩的……”“画着玩?婚书这样重要的东西,也能随意画着玩儿?”扶薇当着宿清焉的面,将婚书撕毁。“不要!”宿清焉阻止。扶薇的身子略往车内退了退,避开宿清焉的手。“一年之期已到,留着也无用。”扶薇笑得没心没肺,将碎成一片一片的婚书扔出车窗,扔到宿清焉的脸上。撕毁的婚书纷纷扬扬,在两个人之间落于淤泥。宿清焉嘴唇动了动,脸色逐渐泛了白。轰隆一道雷声,这场淅沥的蒙蒙细雨听见了号角,忽然唰唰变大,落在宿清焉的身上,他苍白的脸色在雨雾里显得更显脆弱。“薇薇……”宿清焉困惑地摇头,“我不懂,我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会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我有好好的反思哪里做得不够好,可是我想不到。你又不肯见我,我想过闯进绘云楼找你,可又怕你动怒。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你本就体弱……”扶薇不去看宿清焉。她深吸一口气,冷声:“宿清焉,又或者宿流峥。这场游戏够了,我玩够了,你也该玩够了。”扶薇放下车窗旁的垂帘,下令启程。马车往前走,宿清焉的手却突然出现在扶薇的视线里,他握着窗口,跟着马车往前。虽然他骑着马,可马车和他的马并不能做到完全的同频,他的掌心在窄窄的窗沿磨得血肉模糊。“停车!”扶薇愤怒地掀开垂帘望出去,大声质问:“宿清焉,你想干什么?”外面的雨早就将宿清焉浇透。一身淋湿的白衣紧贴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袖口和衣摆滴滴答答往下坠落。他苍白的一张脸亦湿漉一片。“不要再问我为什么走了!”扶薇怒声,“不要再问这种白痴问题了!”“好,我不问。”宿清焉喉间微动,他拧眉望着扶薇的眼睛,问:“我只问你,这一年在你眼里是什么?”扶薇看着宿清焉湿漉的脸,眼睁睁看着眼泪从他眼眶里洇出,融进他脸颊上的雨水里。她狠了狠心肠,脸上挂着嘲笑,声音又十分冷漠:“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你这样的穷酸东西,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不过是看你长得好看玩玩罢了。”“可再好看的脸蛋,看多了也会腻的。”“以前骂你天真骂你傻,我是真心这样觉得。”扶薇望着宿清焉湿漉的脸,说着最绝情的话,“夫妻?呵,你别傻了。在京中像你这样的小白脸,我养了千千万,他们比你嘴甜比你聪明,也比你更会哄我开心。”“你不过是我来江南散心一时的乐子罢了。”宿清焉缓慢地摇头,一字一顿:“我不相信。薇薇,我不相信你对我从未有过真心真情。”“宿清焉,”扶薇慢慢收了笑,盯着他的眼睛,“我从未对你真心真情。”
她狠心地将宿清焉紧握在车窗边缘的手用力退出去,摔下垂帘,冷声:“启程!”车队扬长而去,她再也不会回头。“阿姐,”段斐亮着眼睛望着扶薇,“你刚刚说的都是真话是不是?”段斐的眼睛里有兴奋的快意。“段斐,”扶薇声音很冷,“不要动他。”卫行舟是个例子,扶薇不会准许段斐伤害宿清焉。段斐一愣,从刚刚的欣喜若狂里冷静下来,重新思量扶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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