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视线聚焦过来,主因还是那个羊毛卷实在惹眼。视线相触时,他骆驼似的眼睛朝路冬眨了会儿,忽然停下跟随服务员上前就坐的脚步,绕到后方,对着朋友弹了个响指。周知悔话说到一半,皱了下眉,说了几个词,看口型是法语,他身侧的矮个子男生蓦地哈哈大笑。……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儿。表哥灰泠泠的虹膜,映着投影布上青翠的草地,成了种浅海的宝蓝色。许梦圆忽然猛地戳几下路冬胳膊,“e刚才是不是对我眨眼了?”姗姗收回视线,路冬正担忧着他们打算怎么分配位置,随意地嗯了声。最后是那矮个子,在她左侧的空位坐下,再过去是周知悔。金京在对面的沙发座,sion特意换了个位置,和他并排。乌泱泱七八个人进来,终于将这两桌彻底填满。他们都是运动装的打扮,其中几人带了球具,别扭地放到地上,服务员就来示意,可以提供休息室代为保管。空气中顿时漫着止汗剂,沐浴露,以及洗衣液的气味。看上去,迟到是因为集体去洗了个澡。直播画面,哨声响起来那会儿,路冬哼哧地啃着薯条,目不转睛地盯住投影布。两次欢呼与哀嚎,上半场结束,拜仁2:0领先。四周活动起来,该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该加点饮料的加点饮料。许梦圆对球赛兴趣不高,这会儿挽着另个女孩子起身离开。路冬切着牛排,猜她回来会换位置,刚才看球,尽管不是故意,但仍旧稍微有点儿冷落她。肉偏酸,不大好吃,路冬咽了一块就放弃,薯条没了,美式鸡翅不感兴趣,继续喝可乐。左侧的矮个子比许梦圆先回来,一坐下,凑上前和她打招呼,“嗨,我是jean。”那个名字最近时常被提起,路冬愣了下,下意识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会儿,啊一声,“原来是你。”jean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你是这家伙的妹妹。他侧过身,为路冬的视线让出了路,表哥正低着眼打字,错开了目光。不知道是他们真打了一天球,或者灯光的缘故,周知悔这会儿,侧脸看上去,线条比平时来得更锋利,眉骨的影子深上几度,黑发也凌乱些许。他上身是一件nike白色网球衫。袖子为了挥拍流畅,稍短一些,露出大半个上臂;肩颈那儿,柔软、轻薄、透气的布料修身而服帖,下摆又稍微宽松,因此在胸膛处,扯出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恰到好处的线条。jean笑着喊周知悔的法语名‘clent’,用带外国腔调的普通话问他,怎么不和妹妹打招呼。他的名字,用英语和法语读出来,是完全两种味道。英语接近‘克莱门特’,法语则是‘克利蒙’。路冬要收回视线时,已经来不及了,猛地被那双一干二净,再也找不到昨晚半分心绪的眼睛捏住呼吸。忽然地,表哥喊她:“路冬。”接着听见他说,金京有开车来,如果散场一起走,就不用路棠特地来接,她也能放心。路冬嗯了声,“好。”聊没两句,jean问路冬能不能给自己s,音量大了些许,然后偷觑了眼周知悔另一侧坐着的女生。“我正和女朋友吵架。”他压低声音,解释道,“所以,嗯,想让她吃醋。”一个诡异的脑回路。他继续说,“放心,alicia……我的女朋友也知道,clent在杭川有个妹妹,过会儿向她解释就行了。”鬼使神差地,路冬同意了。因为有共同的follower,才打几个字母,路冬就在搜索看见了自己的账号。“athilde?”jean用的法式发音,让她花了半秒钟,意识到那的确是自己的外语名。
正想回话,头顶忽然被一大片阴影笼罩,飘来个有些轻浮的声音:“oh,stagra?”羊毛卷一只手撑在jean的椅背上,朝路冬扬起眉,笑着说,我也要你的s。许梦圆正巧回来,变成一伙人互相follow,路冬的列表莫名其妙多了好些人。球赛下半场正式开始前,不知道是谁喊了句,赌不赌。“赌。”羊毛卷率先同意,“当然赌,赌曼联翻盘。”陈一樊调侃道:“重演1999欧冠决赛的剧本是吧?”他们颇为专业地开始讨论目前情势要不要让分。一旁许梦圆向路冬吐槽,听不懂,能不能简单点,恰好落进陈一樊耳朵。一行之中,确实有平时不看球也不赌博的朋友,他干脆提议只押注哪队赢得这场小组赛,别管什么正确比数,大小分。“赌注呢?”sion环视一圈,“单纯赌钱没什么意思。”陈一樊提议赌烟,不抽烟也想玩的,就看是赌钱还别的。所有人都同意,sion调侃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馋外国烟。金京率先拿出两盒dunhill,全新未拆封,都是英版,“曼联胜。”许梦圆跃跃欲试,和路冬讨论着该怎么下,最后选了保守的,拜仁。也许是因为,英超商业化最高,亚洲受众广,上半场劣势之下,赌曼联翻盘的人比想象中多。托着腮,路冬摩挲着口袋里的白万,迟迟没有下注,谁让有个人押了令她感兴趣的日版七星蓝莓。正犹豫着,忽然听见羊毛卷切回英语模式,喊了表哥的名字。视线不由自主挪动,周知悔从刚才就游离在外,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餐,似乎是西班牙海鲜饭。金京问他,是不是没带烟,然后自顾自打开皮夹,“帮你下一百镑?”周知悔耸肩,看上去是说随意。“悉听尊便。”羊毛卷哼笑了下,居然会说成语,毫不犹豫地将两张英镑放到拜仁那儿。伤停补时间前,比分3:2,曼联随时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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