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铲掉在了地上,溅落了油,又粘上了灰。没人管它。胡茬,今天谢程一给她做翻译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下巴上覆着薄青的一层。谢程一不像王言洲那般处处精致,他俨然是个更糙一点的存在,麦色的肌肤,结实的身材,眉眼清晰干净,却也被碌碌浊色掩着,仔细一看,还能看到一闪而过的戾气。但在韩宁心里他仍旧是阳光灿烂,笑着露出一颗虎牙的男孩。直到今天,他那么近距离地,长时间地站在自己跟前,韩宁需要仰头看他,看他时刻滚动着的尖尖喉结,看他线条利落的下颌轮廓,看他新冒出来的,引人上手行动的胡茬。她初始觉得有那点反差,但也如梦初醒地发现,他其实早就褪去青涩的外皮,沉淀了更深厚,更诱人的物质。他散发的,也不独独是那股子带着青春回忆的酸涩,而是锋利的,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贴在她颊上的胡茬刺挠,韩宁却没忍住蹭了蹭。本来就被一对大奶撑得离奇的小狗熊花边围裙,此时又被顶出个包。无法忽视的包。韩宁看不见,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他消火,况且就这样,他也不可能消火。韩宁蹭蹭又不满足,微微偏了偏头,正好把耳珠送到他的唇边。蓦地,谢程一的呼吸又重了几分。就在韩宁以为他要启唇叼住的时候,肩膀上的重量骤然一松,拥住自己的热量迅速消失,韩宁一脸迷茫地看着松开自己的谢程一大步进屋而去。路过餐桌时还不忘嘱托一句你们先吃,然后就把自己关进厕所里。搞什么东西?韩宁从地上拾起那可怜的铲子,晃进屋里,扫了一眼他做的菜,芹菜香干,口蘑鸡肉,以及漂着葱花的西红柿蛋汤,两菜一汤,荤素搭配,香味四溢。厨房也被收拾过了,半点油污没有,盆盘锅铲齐整,她把铲子丢进水池,在心里给予肯定,嗯,是个贤惠的。但也是个有病的。她揉了一把谢镜毛茸茸的脑袋,把盛好的大米饭推到他手上,说:“没所谓,先吃。”小孩藏不住心事,嗯了一声但是没动筷,显然是在觉得自己家哥哥情绪不对,是因为自己先前不小心碰到人的事。韩宁看他那样,心里唉声叹气,拿出他哥费了半天劲才打包好的螃蟹,堆码了两个个大脐圆的,送到他手边,又亲自开了盖,“吃吧,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我去看看你哥哥到底是什么毛病。”离卫生间还有两步,就听到里面有电动刮胡刀工作的声响,她心觉好笑,自己说这么一句,他还真上心了,饭也不吃就先来刮胡子了。门没锁,虚掩着,韩宁可以从虚掩之间看到谢程一的背影,她推开门,伴随着那陈旧的嘎吱声,刚想调笑下他的认真,就看到谢程一在……自慰。也确实在一心二用的刮胡子。围裙已经被脱下来挂在挂钩上了,他的背心卷上去被胸肌撑住,奶头还软陷着,目光顺着肌理下去,他的腰腹上都是汗,被卫生间的灯光一打,亮晶晶地,有云母的光泽,再往下就是那话儿了。沉重,艳红,蓄势待发,凶相毕露。他撸得相当不得要领,从头到尾,用劲得要命,不像着疏解,也不像为求那一瞬的快慰,像是折磨。
十步之外还有个祖国的花朵,花朵他哥就在逼仄的卫生间做这档子,左手在上,捏着嗡嗡作响的飞利浦,右手在下,探进半解不解的裤裆里,主打一个叁心二意的紧锣密鼓,属实出乎韩宁意料。韩宁是弹簧,遇骚则弱,遇纯则强,一下就明白,他刚才大步流星地跑走是为什么了。而她又个是非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主儿。韩宁故意移开视线,抱着臂,歪在门框上,盯着他家卫生间天花板,声音轻飘:“谢老师,干嘛呢?”谢程一在发现没锁的门被人破之而入时,耳根,到脸,再到脖子,都已经红透了。小程一雄赳赳气昂昂,遮不住挡不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转过去,直接背对韩宁。肩膀微微颤着,直到传来关门声,他以为韩宁走了,双肩登时劫后余生地塌下来。可关门声之后,又是咔哒一声,上锁的声音。一阵电流感从他的尾椎感窜起,直上头皮。方才幻想过他把周身都揉碎的手,此时真实地从他的胳膊下穿过来,搂住他,有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响起,沿着他的脊背爬上来,钻进他的耳朵,“你这样的玩法,别把自己玩坏了。”先前的沉默、客气、淡然彻底灰飞烟灭,这个狭窄的空间此时流动的,是心惊肉跳的欲望和暧昧。谢程一很后悔,他不应该借韩宁电脑,不应该让她在自己的客厅挥斥方遒,不应该听她的恳求然后帮她和那位沙特设计师沟通,不应该打断她和旁人的暧昧叫她吃饭。不应该在那晚,进她的包间。黑暗的过道之间,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的笑声,亦能感受被韩组长被话语撩拨微红的脸颊,她也在自己面前如寻常女孩般不安过,但害羞局促的模样转瞬即逝,留下来的,更多的,是玩弄般的游刃有余和漫不经心。是啊,谁会真心对待一个在夜场里睡过的男人呢,即使对方说了追。他忽然想起自己可怜的母亲,忽然觉得被人玩弄是个轮回。谢程一任命般地闭起眼睛。他喉咙相当沙哑:“那韩组长说,该怎么玩?”韩宁本来在那色心澎湃,肖想着趁清醒的时候好好玩玩小程一,结果耳朵一拎,把他那妥协一般的话丢在嘴里一抿,就能发现谢程一的不对。她扭身探到谢程一跟前看他的神色,一愣,哭了?真哭了?任谁也没想到韩宁在该被美色冲得头昏脑胀之际居然会做出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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