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脸,略带迷茫地对上谢程一的目光。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字正腔圆。韩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这回接触谢程一的方式,和王言洲接触她的方式,一模一样。有句大道理怎么说来着,靠近什么样的人,就会走什么样的路。穷人教你节衣缩食,小人教你坑蒙拐骗,自律的人教你如何进步,成功的人教你永不言败。韩宁十来岁,刚转进实验学校的时候,还不是个开朗的人,什么都藏在心里,但她的同桌不是,那个叫程一的男孩子素来有话直说。韩宁因为经年日久的注视,身上也多了不少他的影子,更多的情况下,韩宁也是个较为直接的人。可是遇到谢程一呢?她就变成一只紧闭的蚌,或者不自觉地学着王言洲迂回百转的那套。她变成了哑巴,却期待着谢程一从她的眼睛里发现爱。可她忽略了谢程一还敢不敢相信,还敢不敢爱。印象里的谢程一不应该是问这个话的模样,他要自信,他要皱着眉头,或者带着一点笑容,俯身,说,韩组长,你是什么意思啊?总之不该是这样。看好文请到:rou sew oc o停车场是如此的昏暗,不见丁点儿自然光亮,唯一的,令人心惊的光亮来自这个女人的眼睛,如火如炬。谢程一的手心突然抽搐了一下,当时在办公室里同她握手的感觉又漫上来了,不过两秒的相触,那份冰凉便从掌心顺延到他的指尖,味道和温度,不容置疑地将他包裹。你是在玩我吗?你是在逗我玩吗?谢程一喉结滚动,单手撑住车门,目光从她的眼睛落到她的唇上,他听见这个女人说。“谢老师为什么这么说?”避而不答。反问。为什么呢?每次见这位韩组长,她都是不同的态度,若即若离,似近似远,之前说好合作,结果在漳晃山意外碰到却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之后又主动地在石榴树那块替他捉虫。那时,谢程一很热,因为爬山,也因为虫子落在身上出了一身汗,他还记得这个人替他捏住那只甲虫时,她的味道,温度也如今天一般地侵袭过来。那感觉,那感觉似曾相识,真的很怪……然而之后呢,又抽身离开,他以为就这样作罢了,韩组长却和谢镜建立起联系,接着今天,又履行看似客套的承诺,登门拜访了。谢程一眼里流露出一点惑色。欲擒故纵,欲取故予吗?他在大学的时候见识过这样的女孩子,也在古与会馆见识过林小夏这么对待客人,豪哥更是在这点上,给他上了一课。没有无缘无故地照顾和示好,更何况这次跟以前不同,谢程一眼前滑过谢镜祈盼的双眼。他沉默着。警惕着。韩宁等待着。刺啦噪耳的声音由远及近,这是轮胎在停车场地坪上打弯撕扯而产生的,配合这道伴奏的,还有着两束车主忘记关的远光灯。
强烈的白,将眼前人的所有表情都照得清晰,明亮,一目了然。谢程一看得见韩宁,韩宁看得清谢程一。他撑在车门上,是将她困在两车之间的姿势,表情却并非如此强势,被问问题的人是韩宁,可韩宁却能捕捉到他来不及藏起来,一闪而过的脆弱。她记忆里的程一从来没有过这个表情。他在担心。在那辆忘记关远光灯的车从慢到快地从韩宁身后经过,谢程一的面容也重新掩在停车场的昏暗之中,这里过道很窄,尾气浓烈,一时不散,但两个人都沉默着,双方的问题无人回答,随着远去的车声,又如古井无波地落回压砂地坪上,无人问津。韩宁看到他的眼睫垂下来。一瞬间,韩宁明白了,他也成了蚌。毫无征兆地,她伸出手,覆在谢程一即将离开她车身上的那只手。“不知道我哪里的行为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抱歉。”韩宁的声音很干涩,手上的力道不容置喙,双手相迭,两个人的温度很快快递起来,她已分不清是自己的手太凉还是对方的手太热。“之前昌锐给的资料您也看了,确实有问题……这次跟您说的,的产出都是要双语版本,也是昌锐那边要求的。”韩宁逮着这两件事解释,她唯一能想到的让谢程一质疑的就是自己主动给他揽活。可能被韩宁意外的主动感染,谢程一也有点头昏脑胀,忘记了抽手,半开玩笑地说出想法:“我还以为韩组长讨厌我。”“怎么会?”“上次在景区……”“……我记得上次在景区帮你驱赶了一只屎壳郎。”“呃,事实上,那是一只叁叉大兜虫,谢镜说的,他对虫子也很感兴趣。”谢程一有一点点欲言又止。韩宁注意到他的犹豫,明白了,有点不自然,紧扣着包的那只手松开,露出那条破缝来,她挠了挠头,“你知道爬山真的很累,有时候,就不太想说话。”谢程一半晌没说话,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然而现实的情况就是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不然怎么着呢,他跟韩宁叫板,说你当时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本来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就该老老实实,开开心心地接受和陈式开的合作,只是韩宁贴近了,贴到了谢镜。和谢程一差不多的想法,韩宁想,他们的对话,绕来绕去,居然绕到原点,她让谢程一接受了她的说法,可接受等于安抚吗?韩宁不清楚,挫败如山洪爆发。“我不是在玩你。”她颓然地重复了一遍。谢程一嗯了一声,因为这句话,耳朵慢慢变红,他后悔了,当时就应该再推敲下词句。韩宁注意到了,她也发现,这句话的意味好像变了,从平述的回答变成隐秘的暧昧。胸膛里的心脏一直跳得很厉害,静脉里的血液逐渐咆哮起来,韩宁心里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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