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要挑破才好得快,”培休拿着一手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应该是消毒液,另一手捏着一根缝衣针,向着洛加笑出了白牙,“抱歉,我这里只有缝衣针,好像粗了点,你忍一下。”
洛加看着那根针,跟他的一绺头发差不多粗,他咬了咬牙,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抬起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胳膊一抬,袖子滑下去一寸,洁白的皮肤上赫然长着一个突兀的黑斑。那黑斑不大,很像一颗痣,覆在洛加的腕骨上。
“α-1?”培休的针停在半空中,他抬眼看了洛加一下,接着低下头看向那黑斑,微微蹙眉,“这可是个‘刽子手’,传染性太强了,致死率也高,还不能根治,当年差点屠了整个柯钦诺尔镇,要不是托特博士研制出了针剂,估计现在的柯钦诺尔已经变成尸横遍野的空城了。”
培休言语中透着惋惜,他没有见过那场灾难,那场灾难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在别人口中东拼西凑出来的故事,但他身边有个尼克尔森,尼克尔森是那场灾难中,唯一活下来的染上病毒的人。
“弗莱尔先…我还是叫你洛加吧,洛加,你会是第二个。”培休仔细地把水泡挑破,亮黄色的水顺着手背留入指缝,培休拿过消毒液,拧开盖子就泼了上去。
“谢谢您…库珀先生…”洛加疼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舅舅也说过,我会活下去的。”
他看了一眼尼克尔森,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就像,就像亨顿先生那样。”
培休随手扯过一个擦脸巾盖在洛加手上,他点了点头,说:“你会活的比他利索,最起码不用截肢,不用换大齿轮,不需要润滑油。”
说着他抬起头来,正想着要不要再泼一次消毒液,却见洛加看着墙边的阴影处眼都不眨,他扭过头,跟着洛加一同看过去。
尼克尔森靠在墙上,两腿交叠,暗红色的皮靴尖上洒满了难得一见的天光,他一手环抱着腰,一手扶在下颌上,偏着头看向窗外,高挺的鼻梁遮住了那只碧绿的眼睛,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神情。
是好看啊。
培休也稍稍的看直了眼。
不愧是尼克尔森啊,培休心说,不管是不是人都挺好看的。
“快停下伙计,小家伙眼睛都直了,快停下,把你的魅力收回去,”培休大叫着走到尼克尔森身边,一把将尼克尔森的脸掰正,他看着尼克尔森的眼睛,但尼克尔森却一直盯着窗外,“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尼克尔森向后躲了躲,逃出了培休的魔爪,他拿起绅士杖向着窗外一指,接着又捏住了培休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去:“看见了吗,那边那两个铁皮屋。”
洛加走了过来,歪着头也跟着看向窗外。
培休愣了几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犹豫被尼克尔森察觉,尼克尔森斜着眼看他:“你真看见了?”
培休一愣,回道:“当然,我的眼珠子可是完整的,虽然我可能喝的有点多,但是还没醉到看不清东西。”
尼克尔森“啧”了一声,洛加也抬眼看着培休,风扇呜呜的吹着,只有一丝风丝扫过来,热气被吹走了一些,但一点都不凉快。
洛加贴着另外两人的耳朵,低声说:“太阳这么大,铁皮屋里会不会热死人。”
“当然,”培休挣开了尼克尔森的手,走到风扇前将风扇转了个方向,“这么热的天,铁皮屋里只会有人干,怎么会有人?”
洛加闻言撇了撇嘴,他想象不出人干的样子。
尼克尔森撑着绅士杖离开了墙,他低头看了看洛加手背上的伤,接着他带着满脸的嫌弃去找医疗箱。
柜子很高,尼克尔森踩了个凳子爬上去,医疗箱就在柜子顶上,培休场面不用,上面已经积了一层棕黄色的土。
“我记得那边之前是一块空地,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铁皮屋?”他拎着医疗箱跳了下来。
培休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昨天?前天?我不记得了,反正不会很久。”
真不靠谱。
尼克尔森懒得理他,将医疗箱放在桌面不会被阳光照到的地方,他翻出了一包棉球,用镊子捏着,蘸着消毒水重新给洛加处理烫伤。
洛加的手被尼克尔森小心的托着,尼克尔森像是怕他疼,擦两下就吹一下,洛加看着尼克尔森低垂的眼,碧绿的眸就像黄沙里被层层树林包裹的湖。
“我想应该是昨晚,”洛加说,“我很确定,这个铁皮屋昨天日落时还没有。”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走廊里的血
挂钟里的齿轮好像生了锈,秒针走得一停一顿,钟里的齿轮便咔嚓咔嚓的响,突然一声剧烈的响动,挂钟指向了八点方向。
当——
太阳依旧悬在天上。
“这可真是把我前几十年没见过的太阳全补上了,”培休一脸哀怨的看着窗外,“我的窗帘不遮光,今晚要怎么睡?”
风扇吹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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