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几乎站不稳,手肘撑住窗沿。
徐春岚低声道:“这次是我让宋秋叫你回来的。你为了躲一个男人,连家也不要了,跑到外面混了一整年不回来,像什么样?”
“我前两年默许你们住在一起,是因为你喜欢他,他也细心周到、会照顾人,而不是想你们闹到现在这个天翻地覆的样子!你跟外公说的话我已经知道,既然你狠不下心,下周就跟我一起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徐晓风默然,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眼睛里全是大片大片的鲜红,似乎被俞洲的血染了视网膜。
徐春岚松开他,双手放在他的肩头,径直看向他失神的眼睛。
“妈妈告诉你一个道理,”她轻而坚定地说,“除了血缘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亲密关系,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徐晓风垂下眼睛,点点头。
她松了手,又看了宋秋一眼。
宋秋:“……我等会带他回家。”
话音刚落,病房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徐晓风微愣,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生气,立刻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外面的人已经一蜂窝进去,他走到病房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俞洲醒了。
俞洲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毫无血色,正隔着玻璃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的徐晓风。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了秦遥的刺激才想不开,秦和同在外孙面前泪流满面,握着他完好的那只手,反复说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妈妈。林温泽和林里一左一右扶着秦和同,轻声劝慰着,林温泽的新婚妻子则温柔地关心着俞洲,嘘寒问暖。
每个人都在演着符合他们身份的戏。
徐晓风慢慢握住抖得厉害的手,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表现出愤怒和不屑一顾,以此来反击俞洲对他的禁锢,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脸上的表情。
他只觉得恐惧。
深入骨髓的恐惧。
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他的手脚仍然是冰凉的,噩梦般的场景如同怪物的触手,死死缠住他的四肢,想要将他拖入地狱。
现在俞洲醒来了,他隔着玻璃对上那双执着的眼睛,又觉得那些触手都是俞洲的目光化成的,每走一步,触手里都会滴出血。
徐晓风打着寒颤,却没有挪开视线,僵硬地和俞洲对视。
房间里的戏仍然在上演,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开始赶人,秦和同在劝说下离开,林温泽送着前岳父进了电梯,徐春岚不愿意看徐晓风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部分是俞洲的下属。
徐晓风终于抬起脚步,朝病床走了过去。
俞洲在床上冲他笑,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来,等待接下来能被心爱之人温柔握住。
大约是气氛过于沉闷,病房里慢慢变得安静,所有目光都落在徐晓风身上。
他在床边站定。
俞洲加深了笑容,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眼前模糊,但依然神色痴痴地看着眼前人的脸。
“风哥,”他的声音很虚弱,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和喜悦,“带我回家吧。”
徐晓风面无表情地低头望着他。
几秒寂静,他抬起手,照着俞洲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这一掌丝毫没顾及他的伤势,打得毫不留情。俞洲被打得偏过脸去,耳朵里嗡嗡作响,苍白的脸上迅速浮起红色的指印。
所有人都惊住了。
四周静可闻针,只剩下徐晓风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俞洲低低的笑声。
他握住徐晓风打他的那只手,握得很轻,几乎是勾在他的手指上,因为刀伤的原因还在不停抖。
徐晓风想要抽离,他立刻攥紧一些,纱布马上开始渗血。
徐晓风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俞洲脸上还留有指印,神色狼狈,眼睛却极为明亮,总是黑沉沉的瞳孔里这会像点着了火。
他仰头看徐晓风,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带我回家吧。”
徐晓风用力咬住下唇,只觉得这里漫天遍野都是俞洲编织的网,而他被困在网的最中央,一边想要逃出去,一边又心甘情愿、无能为力地放任自己沉沦。
他终于反握住俞洲的手,感受着皮肤相触的地方传来的体温,恐惧消退,眼眶慢慢开始泛红。
他当天办理出院手续,把俞洲带回了家。
宋秋气得跳脚,秦和同也派人来问怎么回事,徐晓风一句话也没说,带着俞洲回了那套没人知道的平层,好几天人间蒸发。
为什么这套房产会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隐藏的这么好,最开始又是因为什么准备的,徐晓风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除了私人医生会每天上门给俞洲看伤,好几天都没有任何人找到这里,空荡的四室两厅只住着他们两人。
大部分时候,家里安静得让人耳鸣。
徐晓风不和俞洲说话,不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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