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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在二十九岁这一年成了大晋宰相。
政绩斐然,后台过硬,仕途顺畅的让人连眼红的力气都没有。
傍晚,雪花悠然落下,陆宴刚跨进大门,就见扶曼提着木匣子急匆匆地穿过悬廊,朝肃宁堂走去。
她病了?
陆宴眸色一怔,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沈甄靠在榻上,扶曼提她诊脉。
陆宴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听扶曼道:“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孕了。”
沈甄喃喃道:“有孕了?”
扶曼笑,“夫人的月信可是一直没来?”
沈甄眨了下眼睛,回忆了一下道:“确实一直没来。”
扶曼道:“那便是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下意识提了提眉角,她又怀了?
回想陆昶安出生的那天,那噬心蚀骨的滋味,他怕是下辈子都忘不了……
是夜。
陆宴顺着灯火,去看沐浴后沈甄,乌黑柔顺的头髮披在她身后,衬得小脸白生生的,一如当年。只是生过孩子的她,身上多了一股道不明的韵味。
倏然,微风透过窗牖拂进来,托起了她额角的发丝。
他伸手将凌乱的发丝别至她的耳后,如同受了蛊惑一般地去捏她的耳垂。
一下又一下的摩挲,惹得沈甄眼神一晃。
老夫老妻,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是几个意思。
沈甄一躲,低声同他商量:“我们,要不要分房睡?”
陆宴眸色一沉,道:“夫人这是要撵我走?”
“这是什么话,只是我不方便……”沈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陆宴扫了一眼她那五根晶莹剔透的手指头,面不改色道:“方便。”
她攥住了自己的小手。
沈甄有孕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有人同陆宴说着恭喜,有人默默打着别的主意。
陆相没纳过妾,长安人人皆知。
若是能在这时候送个女子进镇国公府,那前程便是不可限量了,瞧瞧沈家就知道了,沈文祁辞官不过一年,云阳侯府的匾额,便再度挂了上去。
能把丢了的爵位找回来,沈家这绝对是头一份。
不得不说,这些当官的也都是人-精,想往镇国公府送人,便可着娇丽白皙腰细的挑,怕陆宴看不上眼,特意选了在春季行事。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猫都知道喵喵叫。
一日,陆大人和同僚出去喝酒。
酒过三巡,吏部侍郎王仕年给平康坊的管事使了一个眼神,半晌,进来了一位女子。
陆宴抬头,不由得有些恍惚。
眼前的女子,他记得,正是上辈子随钰和楚旬给他找来的那位。
与沈甄足足有六分像的那一位。
那女子与陆宴对视,见他没有拒绝,便提着胆子坐到了他边上。
陆宴侧头问她,“叫什么?”
女子攥了攥拳,低声道:“回禀大人,奴名唤珍儿。”
陆宴问她,“哪个甄?”
珍儿道:“珍珠的珍。”
陆宴又道:“多大了?”
珍儿道:“十八。”
闻言,陆宴的嘴角不由噙上了一丝笑意,除了大了两岁,还真是同梦中一模一样。
陆宴只是在心里感叹这两世的不同,但他嘴边儿的笑意却让王仕年会错了意。
他以为自己这是赌对了。
珍儿抬手给他斟酒,将满时,提起来,柔声道:“大人请用。”
然,下一瞬,陆宴便起了身子,王仕年谄媚道:“大人这是要去哪?”
陆宴看着珍儿,冷声道:“给她换个名字。”
王仕年目光一怔,战战兢兢道:“大人这是……”
陆宴回府时,正巧看见陆昶安抱着沈甄的肚子看来看去,半晌,喊了一声妹妹。
沈甄一笑,“真的?真是妹妹?”
墨月道:“夫人,小郎君才多大……这话信不得啊。”
棠月道:“欸,这可未必,我阿娘跟我说过,小孩子的眼睛灵着呢。”
陆宴走过去,拎起陆昶安,把他扔给了奶娘,道:“去给长公主送去。”
孩子年岁小,会哭是天性,被迫离开他的阿娘,不禁伸出手,哽咽着唤了一声阿娘。
陆宴回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再说:你和你阿娘不能比,你哭,是没用的。
陆昶安对谁都笑,甚是招人喜欢,简直是靖安长公主的心尖肉,但他独独就是怕陆宴。
陆昶安被这渗人的目光一扫,嘴角立马停了抽搐。
陆昶安被抱出去后,屋内的人识相退下,只剩他们两个,沈甄动了动鼻尖,“郎君方才去哪了?”
陆宴道:“喝了点酒。”
沈甄起身,走到他身边,闻了闻他的衣襟,这是胭脂味,女子身上才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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