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家里来电了。
裴雪意在邵云重身下闭上眼睛,或许因为灯光的刺激,眼睛有些酸涩,他阖上眼帘的瞬间,眼角有泪水滑落。
邵云重拿了药箱给他处理掌心的伤口,幸好没有玻璃碎渣扎进伤口,只是一道口子。
上好药、包扎好伤口,邵云重帮他整理衣袖,看到他当初割腕留下的那道疤,真想用纱布再给他包扎一遍。陈年的旧伤,真的还能恢复如初吗?
裴雪意全身都是冷汗,贴身的衣物都因为刚才的惊恐发作湿透了,即便在温暖的卧室里也有点发抖。
邵云重将他抱起来,“我帮你洗澡。”
裴雪意没有拒绝。
两人进了浴室,邵云重在浴缸里放满水,把裴雪意的衣服脱掉,将他放进浴缸。
邵云重自己也进去,在浴缸里抱着裴雪意,心无杂念地帮他洗澡。
他抱着裴雪意瘦弱的身体,看到他后背尾椎骨上的蓝色蝴蝶。他轻轻摸了摸,又叹息似的说:“对不起。”
他们两个赤身相对,裴雪意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明明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姿势,可是两颗心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感受不到裴雪意的温度。
他想亲吻他,像刚才在黑暗中那样亲吻他,可是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裴雪意的身体缩了一下。
邵云重能感觉到他的抵触,便不敢再靠近他。
裴雪意突然问:“你想做吗?
邵云重的心猛地抽搐一下,连呼吸都窒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雪意这个问题让邵云重心生绝望。
他不知道裴雪意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过去到底有多不是东西,才让裴雪意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方才裴雪意说,已经不怨恨他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对他也完全没有感情了。
过去裴雪意是因为心里有他,所以被他伤害后才会怨恨他。那么现在不怨恨了,是不是意味着,在裴雪意心里自己一点位置都没有了,所以连怨恨都不愿意施舍了。
裴雪意因为刚才吃了阿普唑仑,整个人有些疲惫,连眼睛都是懒懒地半开半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不离开你,永远在你身边,属于你,听你的话。邵云重,你还想要什么?”
邵云重把他的肩膀扳过来,心痛地看着他,“我想要的,你不知道吗?”
裴雪意垂下眼睛,“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现在给不了。”
最起码现在给不了,或许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但他不确定需要多久。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邵云重?
他的心枯萎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复苏。就像那天邵云重说从头来过,他摸着心脏说,这里再也找不回当初为你跳动的感觉。谁能让枯萎的树木重生枝芽?那或许还需要一个春天。
他知道邵云重要什么,可是他无能为力。不是不愿意,是无能为力。
裴雪意苍白的面容像水墨画一样沉静,没有丝毫情绪,“如果你想做,我可以配合。或许,我们可以喝一点酒,这样你和我都会好受些。”
“不,别这样,别再说了。”邵云重的心一寸寸凉下去,直到悄无声息归于死寂,就像被人扔进了冰窟窿里。
他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恨他怎么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他捧住他的脸,“你其实并不开心,对不对?”
裴雪意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机。
邵云重问:“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抑郁源。离开我,会让你好受一些吗?你能开心起来吗?”
裴雪意说:“我不知道。”
邵云重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但还是说:“那我们试试,好不好,我放你走,好不好?”
裴雪意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有些茫然,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啪嗒啪嗒落在水中。
邵云重的心都要拧在一起了,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小心地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哭,别哭了,别再难过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我全都答应你,只要你能真正开心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愿意放手了,这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是他十几年来精心浇灌、倾力呵护的花,他怎么忍心看着他枯萎凋零?
邵云重曾经想过,就算裴雪意勉强和他复合,就算他卑鄙的挟恩相报,只要裴雪意还愿意跟他凑活着过,他也心满意足。
但是在这一刻,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不是这样难受的裴雪意,不是这样郁郁寡欢的裴雪意。
邵云重抱着裴雪意,明明抱得那么紧,却做出了放手的决定。
这一晚,邵云重就在裴雪意床边守了一夜,就像年少时那样,彻夜的守在裴雪意床前。
他一夜没有合眼,不舍得闭上眼睛,想再多看看他。谁知道这一晚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裴雪意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离开。
是邵云重亲自送走的。
当年高考结束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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