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母亲有很高的音乐造诣,他在母亲身边的年月,被迫接受着音乐的熏陶。虽然演奏水平不行,但欣赏水平还行,他能听出来,裴雪意弹得很好,至少在同龄人里算优秀了。
他本来以为,这个穿背带裤的,顶多给他弹个《生日快乐》、《小星星》什么的。
“哥哥,生日快乐。”
裴雪意从琴凳上跳下来,看着几步之遥的邵云重,说出发自内心的祝福。
他很感谢哥哥一天的照顾。
这是父亲的任务之外的,他真心想送给他的礼物。
邵云重笑了笑,这笑容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真实的让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他胸腔里好像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情绪,总之,感觉还不赖。
就在这一刻,时间走到了晚上十一点,大厅内的古董座钟发出报时的钟声,这老古董的声音依然清脆,又有些复古的味道,时间彷佛一下子来到中世纪。
邵云重走近裴雪意,对他说:“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晚上十一点,我妈妈说的。”
提起来母亲,他似乎很开心,揽着裴雪意的肩膀问:“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我都可以送给你。”
裴雪意摇了摇头,他没有什么想要的,他只想让妈妈永远开心,想让他的小猫布布永远陪着他,不要被拍卖。
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就是那么单纯,出于一个孩子最简单直白的朴素心愿。
那一天,裴雪意什么都没有要,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从未开口向邵云重要过什么。
可是在以后的许多年里,许多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裴雪意当初那个最简单直白的心愿,也远远超出了裴雪意的控制。
他无力挣扎,在那张网里被越缚越紧,他妄图求救,但是无人听见他灵魂深处的声音。最后他只能将利刃刺向自己。
直到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当初交换出去的是什么,而他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那天邵云重的生日宴过后,裴雪意就和邵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起初他只是被父亲按时送来,按时接走,从不过夜。后来成了小住,慢慢的又变成了常住。
他在邵家常住后,邵怀峥说,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生病,一定要找个贴心的人来照顾。斓姨就在这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慢慢变成邵云重的影子,但有时候,又是邵云重跟随着他。他最初牢记着要讨好邵云重,但最后变成了邵云重纵容着他的小性子。
邵云重每一年的生日,当十一点的钟声响起,裴雪意都会为他弹奏舒伯特的《小夜曲》,这似乎成了保留节目。
落地窗旁边那一架施坦威,自那天以后,就一直放在那里,从未挪动,也再未被其他人奏响。因为邵云重不再让其他人碰那架钢琴。
但是每年一次的《小夜曲》在十八岁那一年中断,可能从此以后,也都不会再弹奏了。
因为裴雪意的右手不再像从前那般灵活,偶尔也会颤抖、发麻。
那一晚温柔的月光、古董座钟清脆的声响,似乎永远停留在过去了。
邵云重偶尔也会遗憾,当年那个穿背带裤的,当真不知道《小夜曲》隐秘的含义。
他想听成年后的裴雪意再为他弹奏一次《小夜曲》,似乎是再也不可能了。
邵云重仔细回想,其实是从一开始就那么珍而重之吗?
好像也不是。
最初他真的只是把裴雪意当作宠物来养,只不过别人养一只小猫小狗,他养了一个漂亮的小人儿。
他真正意识到裴雪意对他的重要程度,还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两人相遇的时候,裴雪意八岁,邵云重比他大一岁,自然在学校也就高一级。
邵云重想跟裴雪意在一个班,但他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降一级去裴雪意的年级,那就只能是裴雪意跳级来迁就他。
裴雪意从此以后,就跟他做了同桌,两人不仅在家里同吃同住,去上学也是一辆车,简直如影随形。
那时候邵怀峥的商业版图急剧扩张,正在吞并一家在本地扎根十多年的企业,其实本质上是一场恶意收购。
邵怀峥年轻的时候手段异常狠辣,做事不留后路,处处做绝。他在这场收购案里使尽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留一分情面。
对方被逼急了,铤而走险,雇人绑架了他的儿子。
邵怀峥的大儿子邵千洲远在国外读书,他们就只能从小儿子下手。
但邵云重极少在外面露面,只有一张几年前的模糊照片流出来,再加上他天天和裴雪意如影随形,所以当绑匪们看到两个小孩的时候,压根儿分辨不出哪个是邵怀峥的儿子,干脆将两人都绑走了。
那时候邵怀峥为了低调,还没给邵云重安排那么多保镖,本想着低调一些,目标也会小一些,没想到就让人钻了空子。
这伙人大概不是第一次作案,所以很熟练的就使用调虎离山计 ,把邵云重身边的保镖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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