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重捧起裴雪意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唇边珍而重之地亲吻着,“从你八岁来到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我对你不好吗?”
“我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丝一毫让你留恋的东西?就算我罪大恶极,就算我活该天诛地灭 ,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病床上的人当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邵云重此刻竟然又庆幸,假如裴雪意这时候醒着,听到这些话,又会如何刀刀见血地挖苦他?又会说出什么让他锥心蚀肺的话?
最终,他叹息着说:“你赢了,阿季。”
“我不会再干涉了。等你好了,就去利臻上班,好不好?”
粗粝的嗓音就像被砂纸打磨过。
殷胜天从外面回来,看到邵云重低垂着头,双肩颤抖,好像是哭了。
那个暴躁的、声色俱厉的人,好像脱掉一层壳,取而代之的,袒露出来的是一个脆弱又偏执的灵魂。
她没有立刻进去。
这时管家也过来了,她摇了摇头,两人都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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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剂
裴雪意从手术室里出来就一直昏迷,他躺在那里,整个人几乎要与雪白的被褥融为一体。
殷胜天看见他死气沉沉的样子就想流眼泪,天知道她自从二十岁以后,已经多少年没掉过一滴泪了。
她没办法形容,当她看到裴雪意躺在浴缸里的那一幕,内心里的震撼和心痛。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丝质睡衣,整个人淹没在血水里。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安静柔美,宛若酣睡,就像陷入一场醉人的甜梦,甚至比他酣然入睡时还要动人。
殷胜天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苍白成那样,就像是雪做的,他就快要融化在那一团血色中。
在她的记忆中,他总是冷冷的,说话带刺,总不给人留面子,说得难听点就是尖酸刻薄。
邵云重身边的人都说他难搞、刁钻、顶难伺候。
但她知道,那都不是真正的他。
她依然十分清楚地记得,大概是四年前,她刚来到邵云重身边工作的时候。
那时候她大学刚毕业,想读研,但父母不同意,以死相逼让她回小镇当个老师,以后再找个小镇青年结婚,既能相夫教子,又能照顾父母颐养天年,从此安稳度过下半生。
她不愿意过那样的好日子,从学校搬出来的时候身上就揣着两千块钱,交了这个月的房租,就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拿不出。
看到那则招聘信息时,她是带着拼一把的决心出发的。给富豪家的高中生做助理,能陪着少爷们出国,还有高薪可以拿,这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她想,只要工作一年,生活费和学费都有了,她就可以去考研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进入那栋豪宅的情景,在进入那个豪宅前,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一栋写字楼面试,这场面试筛掉几乎一半的人。她也是在那场面试的等候区,听其他人讨论,才知道这些跟她一同来应聘的人,竟然很多都有海外留学背景,说一口流利又标准的英文。
于是,殷胜天从进入豪宅的那一刻就是自卑的。因为她身上穿着网购买来的廉价且不合身的黑色正装,也没有一双合适的高跟鞋,不如别人光鲜亮丽,她英语成绩真的很好,但面试时口语一塌糊涂,发音蹩脚又搞笑,甚至,就连她的普通话都带着口音。
庄园别墅里的面试结束后,老管家引着他们去花园附近的露天休闲区等候,在那里享用咖啡和甜品。
殷胜天从面试结束就耷拉着双肩,她觉得她完蛋了,没戏了,心里又在为自己购置今天这身行头心痛。就在这时,父母的电话打来,那些令人窒息的催促她回家工作、相亲的话让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她拿着手机躲进花园,压抑着声音跟父母吵架,跟爸爸说“不想回去”“不想相亲”“不想结婚”,说着说着几乎就要崩溃了。
殷胜天就是在这时第一次见到裴雪意的。
他从玫瑰花丛里站起来,看了她一眼。
殷胜天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花园里还有人,那她刚才那些话岂不是全被人听见了…
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离开了,连一句“打扰了”都忘记说。
殷胜天后来莫名其妙就被录用了,同一批录用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全都是海归,但是三个月试用期后,只有她抗住邵云重的摧残留下来了。
她至今都怀疑,那天是不是裴雪意听到她的电话,目睹她的崩溃,出于同情让邵云重给了她一个试用的机会?
就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