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戴着口罩的戈麦斯。另一边是严肃得让人不敢轻易搭话的卡米拉女士。
但今天卡米拉女士显然很放松。
她看着景长嘉,满眼都是激赏:“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你明天的汇报会了。”
景长嘉侧身与她行了个贴面礼,随后笑道:“女士,您这样说,如果一会儿不是我,我会很失望的。”
卡米拉·哈恩意味深长地说:“德沃克可不是马缇契卡那样的地区性奖项。”
景长嘉笑着点了点头:“德沃克确实更具孤狼的风范。”
他与卡米拉低声聊了几句,才把注意力转向旁边得戈麦斯。
“我以为你没有来。”景长嘉说。
戈麦斯带着口罩,瓮声瓮气地答:“威尔逊不方便过来了,我总得来。我是个库贝纳人。”他说着话,就咳嗽了两声。
“感冒了?”
“我大概是水土不服,落地就开始发烧。”戈麦斯说,“别怪我没去找你,我在酒店里昏天黑地睡了两天,今天才降温。”
“你应该找个医生看看。”景长嘉说。
“不,我们库贝纳男人,不能被简单的头痛发热打倒。”戈麦斯倔强地说,“你看,它退烧了。”
景长嘉无言以对。
德沃克奖按时开始。它如同过去许多次一样,由艺术奖开场。
这次拿到德沃克艺术奖的是一位音乐家,他走访了世界一百多个部族,学习对方的传统音乐,回国后闭关三年,做出了独具特色同时艺术性极高的音乐。
“听起来寒风吹拂,还有暴雪。是他们阿利铎人最喜欢的调调。”戈麦斯小声说,“冰与火,撕裂的喉咙,割断头颅的爱。阿利铎三大创作主题。”
景长嘉看了他一眼:“能让你这样的数学大脑听出画面感,证明这位艺术家确实很成功。”
“从这个角度来说,”戈麦斯正经道,“我认同你的观点。”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听闻雅科夫先生在你的学校隐居,我买这个音乐专辑去拜访他怎么样?会不会让他思乡?”
景长嘉又看了他一眼:“雅科夫先生就在酒店,你这几天随时都可以拜访他。”
“哦,我不敢。”戈麦斯说得干脆利落,“我怕他骂我。听说他早上把拿了麦田奖的那个皮特骂哭了。”
他自己就是坏脾气的人,这时候却说怕雅科夫列维奇。
景长嘉无奈道:“雅科夫先生没有骂人,他只是……严肃了些。”
接下来又是各大理工奖项。两人断断续续的聊着天,直到最后一个奖项开始。
“过去的四年,是数学繁荣的四年。在这短短的四年里,它诞生了无数成果,又发出了许多疑问。它繁荣得如同春风吹拂的春天,让我们的文明再一次绽放出了生命的光辉。但在这样的光辉之中,有人如满天星子,有人明亮如月,却也有人煌煌若东天之朝阳。”
现场的视线开始朝着景长嘉涌来。
台上的主持人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所以本届的数学奖,它没有别的提名。从朝阳初升起,耀眼的日光就足以掩盖一切。他有锐利的长弓驱散一切阴霾,也有极小处模型了解世界的结构。”
“他是麦田之下已然破土的麦苗,”
“是人们仰望长天,能眼见的启明之星,”
“但在德沃克的雪原之中,我们更想看见太阳。”
“他有着雪原狼一般的精神,能独自一人在漫长的暴雪中跋涉。亦有着孤狼的气魄,胆敢对着世纪难题发问——”
“让我们欢迎本届德沃克数学奖得主——景长嘉!”
掌声顿时沸腾。
德沃克广袤的雪原升起了太阳。
明亮的光束笔直而精准地落在了景长嘉身上。获奖的年轻数学家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信步走向了领奖台。
金光璀璨的讲台上,身着深蓝西装的年轻数学家一身衣服银光闪耀,恍若置身于银河之中。
他背后的大荧幕上,弓形的曲线串起了极小模型,量子在其间欢快地缠绕旋转。
三十多家国家级媒体的镜头全都聚焦在他身上,而台下的学生们也不甘寂寞,齐刷刷地举起手机正对着台上年轻俊秀的获奖人。
老教授们乐呵呵地看着这个场景,不少导师也跟着凑趣,拿出手机给他们意气风发的小数学家拍视频。
景长嘉目光温柔地看着台下,笑眯眯地配合着挥了挥手。
于是台下顿时爆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主持人喜气洋洋地看着他与台下互动,见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现在,让我们欢迎我们的颁奖人登台!”
台下众人收起手机,再次爆发出欢迎的掌声。
可当他们意识到登台的人是谁时,掌声却变得缓慢而迟疑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人,是一个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人。
“——让我们欢迎传奇数学家,费特曼·雅科夫列维奇!”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