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不是厨子!”
说罢,他就要从兜里翻找着什么,哆哆嗦嗦,那物什几次滑到兜口边缘又落回去,终于,马振坤举起了七年前相同款式的手机。
“这是我这些年一直搜集的921案资料。”马振坤一边说,一边飞速按动着上下键,各种关键信息就在屏幕上瀑布般流动,“出来后我答应老婆要把过去的事都给忘了,可我心里清楚是在骗自己,我每天都在想着要把王二勇那畜生缉拿归案……”
说到最后,马振坤的语调甚至有些委屈,这些话,他不知道在心里对着锅铲、调料和蛏子说了多少遍,以为一辈子再也得不到回应。终于,他坚定地站在程兵身体的另一侧,飒爽地举臂、查看、小步对齐、放下手臂。油渍浸染的外衣和微微走形的身材也挡不住他心中那身警服熠熠生辉的光芒。
“程队,我也跟你走!”
程兵看了看马振坤,又看了看小徐,他注意到,两个人眼角都遍布与年龄不符的细密皱纹。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因为内心的交战,他的眼角也病态地发着力。
终于,他把两个人拉到身前,用力点了点头。
廖健凑到马振坤身边,又和他胳膊缠在一起,他单手伸出两根手指朝向天空,接着食指和中指夹了夹。这个要烟的姿势好像凭空剪短了锢在他身上的枷锁。
“不是戒了吗?”嘴上虽然这么说,马振坤的双手顺从地从兜里翻出烟盒,七年前每天都会发生的一幕再次重复播放,他双手安检般上下左右扫过全身,愣是没找到一个打火机。
廖健露出了预感被证实的笑容。他的裤兜被撑出一个长方形,手伸进去,掏出了一个老式滚轮打火机,偏头、打轮、点火、过肺,一气呵成。他一手放打火机,一手还烟盒,嘴里叼着烟,绵绸地呼出一大口,嘴轻轻咧开了。
仿佛这一刻,世界上所有人都受万有引力的桎梏,只有他飘在云端。
廖健迅速抽了几口,烟气在他的口腔和鼻腔之间来回循环,完成了数个大回笼。最后,他把最后最有劲的一口留住,轻轻立在了老张的墓碑上。
“刚刚我想,如果老张还活着,他会怎么选……”
活到现在,老张65岁了,已经退休,孩子的婚事需要操办,之前对胡大姐的亏欠也需要用余生慢慢弥补……
但是,他会怎么选呢?
答案不言而喻。
“他会去,我也会去,三大队不能少了我。”马振坤死死抱住廖健的肩膀,廖健一个没注意,两个人狠狠撞了一下头,他们都捂着脑袋揉了一会儿,最后相视而笑。
“程队。”这坚定的称呼一出,廖健的后半句话不用再说,“也算我一个。”
现在,所有人都转过身面对蔡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撤出去几步,站在了老张的墓碑范围之外。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蔡彬眼眉低垂,不敢正视大家,他轻轻盘起了手中的佛珠,喃喃自语念叨着什么。
程兵眼里的火被稍稍浇灭了一些。
蔡彬终于张口,他的嗓音像破风箱,人生的凄风苦雨呼呼往他的嗓子眼里灌。
“佛法说,‘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这事我好不容易放下了,真不想再捡起来。”他打定主意,抬起头直面众人期待落空的目光,“对不起了程队,对不起了哥几个……”他忽而立正站好,嗓音雄浑地喊了一句,“三大队蔡彬……”接着音量就弱如蚊蚋,“……这次要缺席了。”
“老蔡……”
没给众人挽留的机会,921案此时就砸在蔡彬脚边,他也怕自己心一软,就把执念捡了起来。他深深地朝着程兵和老张墓碑的方向鞠了一躬,直起腰时身子已经朝向公墓出口的方向。
他大踏着步朝山下走去,身影迅速被几排墓碑遮挡,生怕给自己留下一点回头的空间。
“哎,你!”
马振坤撸起袖子就要追上去,被程兵死死按住肩膀。
“程队,咱三大队不能再缺人了!”
程兵没回话,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蔡彬越走越远,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小点,也成了众人生命中随风飘散的一粒沙。
突然,他猛地一回头,紧跑了两步,跨了几级台阶,众人又能看到他的脸。
小徐一下握住了程兵的胳膊,激动地晃了晃,可他发现,程兵没什么反应,三大队另外两人也是面色沉静。
果然,蔡彬没有再向上走,而是停在原地。
“程队,”他轻轻喊着,“杨剑涛现在升副局了,你们任何行动前最好和他打个招呼吧。”
不知何时,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长珠戴在脖子上,在这些物件的加持下,他给自己构出了一个足以脱离现实苦厄的梦境——
或者说,他才在真的现实中,而想要追捕王二勇的其他人才是钻进了自我编织的梦境里。
粤汉线劈开南岭山脉的夹击,一条绿色长龙沿着穿山越桥的铁路上行,韶山型电力机车在湘粤褶皱带之间闪转腾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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