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冷风一样的嗓音:“请进。”
金长明常常觉得,怎么有人连声音也低温?
“彭先生。”金长明这次过来是为了传话。
彭安低头忙着工作:“嗯。”
“陈先生说,他要在东五山住久些。”
彭安抬眼:“他要留在那里?”
“陈先生说,他要赎罪。”可金长明听起来,陈展星说这话的口气更像要犯罪。
彭安用食指推起鼻梁上的镜框:“他不会想在那个女人面前上演苦肉计,博取同情心吧?”
“我不清楚。”金长明眼观鼻,鼻观心。他只是一个听令者。
彭安冷淡地说:“那个女人的心肝是黑獠牙,想讨她的原谅,自讨苦吃。”
“一切未知。”
“陈展星在东五山寂寞难耐,见到一个女人就浮想联翩。晚上梦境连连,醒来头脑发热,他可能觉得世上只那一个女人最美丽了。”
金长明不得不说句公道话:“陆小姐长得确实很美。”
彭安仰靠在椅背上:“等他出来见到其他女人,就知道他的决定有多愚蠢。”
金长明沉默。他赞同,但他不能赞同。
也就那样。
彭安合上文件:“随他去好了,正好他的银行钥匙在我这里,他赎他的罪,我花他的钱。他索性在东五山待个十年八年,别出来祸害人。”
金长明面向窗外,见到远处的东五山。薄雾弥漫,宛若仙境。
彭安又说:“金律师,这个月你别去探视了,我闲着也是闲着,过去走走。”
“是的,彭先生。”金长明想,他暂时不需要再见陆姩。然而,才刚走出彭安的办公室,他遇到一个女人。乍看之下,他差点以为是陆姩。
金长明和陆姩第一次见面,是在拘禁所。
陆姩在那里待了比较久,素面朝天,随意扎起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
天花上的那盏灯特别白,特别亮。金长明的一个同事调侃,那是正道之光。但站在灯下的陆姩跟蒙了一层灰似的。当时,金长明觉得这是因为她披了一件宽大褪色的灰衣。
后来他再见陆姩,仍然看不见她的色彩。
她很美,却不像待开的花,反而是花期已过将要枯萎的样子。
偏偏陈展星着迷得不得了。
眼前走来的这一位女子,仿若艺术油画。画上,欲滴的玫瑰沾着未干的颜料,新鲜,活力满满。
注意到他的目光,女人微微一笑:“你好。”
她浅笑时和陆姩有八分相像。剩下的两分,比陆姩温柔一万倍吧。
金长明揣测,这是谁?他转念一想,算了,少管闲事保平安。
*
下午开会,一个女人过来斟茶倒水,彭安才知道,新来了这么一个人。
女人进来会议室,走到他身边,送上一杯咖啡:“您请慢用。”她口音软糯,甜滋滋的。
在场的好几个男人望过来。
午后的阳光晃着,落在彭安的镜框。他移眸,见到女人的手上戴了一条链子,纯白珍珠有点炫目。他抬起头。
她轻轻一笑,盈盈双眸比珠宝更闪耀。
如果不是她出现,彭安快忘了,陆姩曾经也是这样花枝招展。
她的美色是一把致命利器,用到男人身上时,她从不吝啬。
他大约想了有五秒。
在这五秒的时间里,梁助理察觉到什么,他非常机灵,介绍说:“彭先生,这位是柳枝,新进的员工。柳枝,彭先生是我们的股票经理。”
柳枝先是惊讶,收起了笑,接着绽放:“彭先生您好。”
彭安转向刚才汇报工作的那人:“继续。”
柳枝一一为在场的人送上咖啡,她端着空盘子出去,趁人不注意,她偷偷瞄彭安。
彭安正好抬眼。
柳枝被撞了个正着,羞怯一笑,匆匆出去。
*
会议结束,彭安早早回了家。
彭家走了一个儿子,彭安现在是父母的唯一。
彭氏夫妇在上海住了这么久,要见儿子一面却不容易。彭安晚归,他回来时,二人已经歇下休息。待彭氏夫妇起床,儿子又上班去了。
彭母好不容易见到儿子,立即喊住:“安安。”
多少年了,彭安还是没有把这个称呼纠正过来。他说:“我长大了,可以叫我彭安。”
彭母坚持:“安安。”她示意儿子坐下来。
“彭安。”他没有放弃。
不放弃的还有彭母:“安安。”
彭安坐在单人沙发。看彭母那个架势,这是要老话重提了。
没错,彭母的问题很直接:“我问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问题过于简单,彭安连想都不用想。
“以前喜欢过谁吗?”
“没有。”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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