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要跨火盆?”英媂在人群里疑惑道,小鼓穿那么累赘,万一火星崩身上了,那岂不是还要赔嫁衣的钱。
花稻解释说:“按着规矩来的,说是女人在进家门前,要去去身上的晦气,防止将霉运带到男方家里。”
噗呲~英媂嗤笑道:“哪有粪坑嫌人脏的,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的远不止这些,新娘进了家门后,还要面临着各种困难,像被新郎亲戚捉弄,强迫按脑袋下跪,一遍遍地拜祖这些看似小,却处处透漏着打压的规矩真得数不胜数。
虽说是一对儿新人,但新郎就完全不参与其中,新娘就好似他领回家的一条狗,由着别人训斥调戏,他就站一边炫耀乐呵,只想着以后怎么将女人拆分了嚼碎吞进肚子。
英媂有些烦躁了,她来这不为别的,就是想吃顿大席,可跟着跑了这么久,连荤腥都没舔到。
“龚喜,到底开不开席啊,姥子要饿扁了!”英媂埋怨道。
新娘被人们簇拥着送到主厅,脱鞋坐到竹萝筛里,距离拜堂还需一两个时辰,这段时间其她人要去吃席喝酒,但新娘就必须面对灵牌,饿着肚子憋着尿干等。
龚喜终于是找到了个空歇,她不顾伙伴们的嚎叨,拉着姐妹偷跑进了主厅。
外面锣鼓喧天,屋内却格外的阴气森森,正前方燃烧的两支红蜡烛流着眼泪,贴满墙壁的红双喜好似被封印的符咒,窗外传来的唢呐欢笑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禁语。
一身红装的新娘,蒙着盖头低声啜泣着,为这场景又添一丝恐怖。
“小鼓!”龚喜蹲新娘旁边轻唤。
盛装的小鼓掀开盖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堂姐哽咽:“姐~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晓得晓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龚喜从怀里掏出一双布鞋笑道。
小鼓迟疑地看着鞋子,不懂龚喜是什么意思,她恐慌地望望门外,催促道:“你们快出去吧,被她们看到了会骂你们破了吉运!”
龚喜没听话,她捞出小鼓埋藏在层层裙围的双脚,将布鞋套在了上面。
“干什么呀姐~你要干什么!”
“带你走啊,小鼓,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出去闯荡经商嘛!你看我把我厉害的姐妹们都叫来了,只要脱掉这身累赘,咱们就能远走高飞啦!”
小鼓吃惊地看向英媂几个,这些人和堂姐一样凶狠,一点都没有女人的样子,她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能这样的,姐,我不能这样自私”
龚喜急了,她低喊:“啥叫自私!你家人把你卖给陌生男人才是自私,你还这么小,不能就这么进了昏门。”
小鼓低头落泪道:“父母之命不可违,这就是我的命吧,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早嫁晚嫁都一样,不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了。”
“小鼓!”龚喜拉住新娘的手劝说:“你难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难道不想过一种逍遥自在的生活吗?你妈和我妈过得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难道你甘心继她们的后尘?”
这些话好似打动了女孩,她纠结地咬着下唇,无耐道:“可是父母弟弟们怎么办?彩礼都收了,男方家会找麻烦的。”
“这些钱,等咱们挣回来后,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但前提是你要离开这里,小鼓,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龚喜拉起女孩,满头的首饰叮当作响,俩人相视打气,小鼓鼓足勇气迈步朝罗筛外踏去。
吱呀~房门被打开了,那个嘴边有痦子的喜婆闯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后,立马捂着嘴叫道:“娘呀~”
小鼓急忙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忐忑不安地坐回原地。
喜婆破声笑说:“好姐们儿叙叙情也是应该的,你们继续吧,我不打扰啦。”
说罢,她便细心地关门离开了,屋里又回到刚才的样子。
“快点小鼓,不要耽搁时间了。”龚喜伸手又去拉堂妹的胳膊。
可是这次却被拒绝了,被外人惊醒的小鼓,好似换了人一般,她摇摇头说:“不行姐,我不像你会仙术有头脑,还有厉害的伙伴帮衬,嫁人是我最稳妥的未来,我不能跟着你瞎胡来。”
“你怎么又突然改主意了!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是在帮你啊!”
可是小鼓闭着眼叹息:“刚才是我冲动了,姐,你走吧,别管我啦。”
啧~英媂在一旁不耐烦道:“差不多行了,龚喜快带我们吃席去吧!”
满脸失望的龚喜知道大势已去,她这堂妹注定是要留在这个粪坑了,只能最后再劝一句:“你可要想好了小鼓,这是你人生最后的机会了。”
见她没反应,龚喜无耐地带着伙伴往门口走。
小鼓胸口闷胀,后悔?恐惧?不甘?也不知什么情绪堵得她发慌,她叫住龚喜回道:“姐,我劝你也不要太过折腾,女人年纪大了就没什么优势了,还是趁早为终身作打算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英媂憋不住地拍着脸黑的龚喜肩膀大乐,绝了,绝了,这世上还有比此事更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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