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里十二枚金币分外精致, 对应着十?二节气,真是送到了她心坎上。
何平安到卧房里找红绳串起来, 藏在哪里都不放心, 最后放到枕下, 谁知道第二天再瞧,竟从金的变成铜的!
她在松风馆里到处找人,偏偏不见?他的踪迹。
今日是初一,顾兰因已从浔阳的当铺抽身,明日便?要启程去南京了,他能去哪里呢?
何平安气得砰砰朝他的枕头砸了三拳。
那时候白泷正好过来给顾兰因收拾柜子里的衣裳,见?她这个傻样, 笑道:“这翻年后的头一日, 怎就闹了个愁眉苦脸?当心不吉利,一年都走霉运。”
何平安心里冷笑,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假惺惺问候了几句, 而后慢慢跟她套话。
“六叔那里今早上派人来问话,到这头不见?他, 就问起我来。我是这院里最闲的人了, 耳又聋眼又瞎, 哪里知道他的去向,你要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这松风馆上上下下,想必除了你, 就再没?其他人知道了。”
白泷抱着少?爷的衣裳,一件件叠好,嘴里笑了笑:“没?你说的那样灵通,少?爷今日起来的早,我问过一声,不过少?爷不告诉我,只说今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我猜啊,如今也就后头马房里的成碧知道,毕竟他早上给少?爷套过马。”
何平安饮了一口茶,故意叹气,趁着她收拾屋子,自己坐在梳妆镜前捯饬了一会?儿,换了身低调装扮。
六尺在屋外?打拳,何平安出?来后朝她使?了个眼色,六尺蹦蹦跳跳跟过来。
她捂了一个冬天,脸皮终于白了些,少?奶奶从顾家跑了之后,她就跟着其他人在村子里看那栋五进出?的大宅子,中?途少?爷把?她们接到过浔阳,只是后来又送走了。
这三年里她个儿长高了,身子苗条又结实,与从前的矮豆芽判若两人。
六尺说了很?多村里的小事,诸如看门的那个老婆子没?熬过去年冬,死了,桃桃这三年吃得好长得高,就先顶过老嬷嬷的缺,在家看门。
“我们走之前她哭得稀里哗啦,说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也要跟咱们一块。她去找柳嬷嬷,柳嬷嬷看她年纪太小,没?有答应,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家里生闷气。”
何平安都快记不起她了,听六尺这么说,又想起宝娘。她们三个人当初都是赵家一起陪过来的人。宝娘死的最早,死之前疯疯癫癫,到周氏跟前揭她的老底,不过歪打正着。
“柳嬷嬷若要算算年纪,也快到七十?了,身子如何?”
“你放心罢,老爷把?她当半个亲娘,一有不适,就请郎中?过来,她从浔阳回来之后,周氏看她老的厉害,也不好意思让她伺候,她如今住在我们那宅子里,有丫鬟专门照顾,听说我们过来,还往船上装了一箱子的山货,说要给你尝一尝。”
“原来那是柳嬷嬷送过来的,也不早说。等会?去厨房说一声,今晚上还要吃笋。”
何平安带着六尺,一边说话一边往后头马房去。
成碧如今地?位看着不如从前,马房里的人却也不敢小觑他。
今日天难得放晴,那屋檐外?有个穿青布棉袄的小厮揣着手蹲在地?上晒太阳,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他听到脚步声,睁开一只眼。
从夹道走来的少?女穿着身藕荷色洒金圆领袄,樱粉色插银宽襴挑线裙子,头发绾成一个圆髻,插着凤衔珠银钗,她一双乌沉沉的眼正盯着他。
成碧拱手弯腰,很?是恭敬。
何平安看他笑道:“罢了罢了,你这样我不习惯。他把?你赶到这儿来,多半是我连累了你,之前被他盯着,我不好跟你致歉,如今过了旧年,大年初一他不在家,我就赶紧过来了。”
“少?奶奶慎言,我只是少?爷身边的长随,去年是我自己糊了头,不懂礼仪尊卑方才惹恼了少?爷。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不曾埋怨过您。”成碧道。
何平安见?他故意跟自己拉开距离,又笑了笑,她把?自己那几个铜钱塞给他,嘴里道:“这是我全部身家,你这样疏远我,我也没?办法了,既然要开口跟你打听他的行踪,少?不得要给你一点……好处?”
成碧哪敢收,吃过一次亏了,连忙缩手,当作烫手山芋。
何平安步步紧逼,一直逼得他后背贴上墙,无?路可?退。
成碧见?她坏笑着看着自己,心里门清的很?,无?可?奈何,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喊了她一声祖宗。
“说吧,除了想知道他的行踪,还想知道些什么?”
何平安哈哈大笑,成碧听了大惊,伸手就要捂住她的嘴,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连忙瞪了她一眼,嘴里小声道:“你还没?吃够苦?”
何平安拍了他一掌,笑眯眯道:“你这不就好了,先前给我行礼,眼睛都不看我,我还以为你被人夺了舍,身子里住了个老古板。他是怎么调教你的?先前恨不得盯死我,这会?儿又怕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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