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一时极为安静,不想六尺骑在墙头看到月洞门边躲着个人,她眼睛睁大刚要开口,那头站着的少年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顾兰因偏头看着从昏暗角落走出的那个人。
她走的极为小心,头上步摇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晃动,穿着一条插粉宽襴的挑绣裙子,银丝帕子蒙着眼睛,只能看见半张脸,像极了婉娘。
何平安尚不知自己这里多了人,只是走了片刻,竟一点儿声响都听不见,颇觉诡异。
“你们可都还在?”她侧耳道,“拍手。”
院里四处都有了声,何平安未仔细分辨,循着最近的掌声而去,细白的手指抓了几把空气,最后却揪住了一道领子。
迟疑了一会儿,她缓缓抬手,不想有人先她一步按住了自己。
“你是……”何平安蹙着眉,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是个丫鬟。
“是我。”
少年声音调子平平,不知是喜是怒,何平安被他抓着腕子,几次使劲要挣脱,顾兰因却偏偏不顺她的心,让她蒙着眼什么也看不见。
何平安僵在那处,鬓角的发簪被人扶正,似是察觉到他眼神的不对劲,她低头不语,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没有料想中的折磨,顾兰因摸了摸她的鬓发,说道:“你今日衣裳穿得单薄,不冷么?”
何平安愣住,心想他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趁他此刻松了另外一只手,她一把扯下蒙眼睛的帕子。
四目相对,她的眼眸明明如月,映着少年怔然的模样。
顾兰因停住方才的动作,转而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毫不怜惜。
何平安似懂非懂,抬手揉了揉痛处,低声问道:“夫君为何这般对妾身?”
“今日家中有贵客远道而来,你这身衣裳不好看。”
何平安瞥他身上那件白衣,笑道:“确实不如夫君这身看着干净。”
她扯了扯袖子,低头转身就要走,不想被人从后抓住了领子。
“料想你换再多的衣裳也是如此,罢了,一起去母亲那里。”
何平安本想招六尺过来跟着他,顾兰因看着墙头那个黑黝黝的丫头,嗤笑一声,吩咐成碧道:“去叫宝娘一声。”
何平安与他一前一后走出门而去,顾兰因望着门外的寒意,一双秀气的长眉微微挑起,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他放缓了步子。
何平安道:“夫君今日看错了眼,何必将错就错,”
“怎么会是将错就错呢。”
顾兰因停在水边,再走几步就是桥,周氏的宅子在水另一岸,冬日里水面上寒气薄薄一层,芙蕖枯萎大片,荒凉至极。
“你一身的穷酸气,拼命用金玉珠翠遮掩,我怎么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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