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曾经扬言跟承渡舟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朵蓝花亚麻, 是段星野用小手一路从幼儿园捧回去的。
他在自家院子里选了块风水宝地,开始挖土,立志要种出全幼儿园最漂亮的花。
阚大山推着除草机经过,探头望一眼:“星星, 你把花种这里, 大家一不留神就踩到了, 给你个花盆放房间里行不咯?”
“不行。”段星野埋着头吭哧吭哧, 说, “整天宅在家是没有前途的, 她需要朋友。”
“……”
整日宅家里写作的阚大山有被内涵到,推着除草机走开了。
在星酱的培育观里,精神滋养同阳光雨露一样重要,他的小花要当社牛。
他还给蓝花亚麻取名字。
星酱要给每一样自己喜爱的事物取名, 他的那堆毛绒玩具, 叫毛毛、欢欢、小笨……乌泱泱的十几个。
“她叫嘉卉。”段星野给每一个经过的人介绍说,“诗经有云,山有嘉卉, 侯栗侯梅。”
阿姨们听不懂, 但竖起了大拇指。
阚大山笑眯眼, 坚信星酱长大后一定能继承他的衣钵。
取名是投入感情的开始。
当天下午, 嘉卉正在花园里充分汲取阳光, “啪叽”,初来乍到的承渡舟一脚踩上去。
“……”
“……”
两个小孩首次见面, 面面相觑。
嘉卉卒了。
段星野趴在外公的书房里捶地板, 仰起头, 泪珠坠在粉嫩面颊上:“我要跟他不共戴天!”
“……”
阚大山停笔, 拎着老花镜脚往上提了提。
跟星酱一比, 他笔下背负血海深仇的主人公都稍显逊色。
别说同一个天底下了,星酱和新来的小朋友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并存。
不共戴天不是说着玩玩,只要承渡舟进入视野,段星野就开始哭嚎撒泼。
家里人宠段星野,又怕他天生嘹亮的金嗓子,要么哄骗着把他拉走,要么掩护承渡舟离开,让两个孩子谁也见不着谁。
承渡舟有意躲避,段星野好几天没见着他,于是渐渐忘了失去小花的悲痛。
周末来临时,段星野再次活蹦乱跳,去了趟公园,玩得很尽兴后回家。
不料跟正要回房间的承渡舟撞个正着。
“……”
“……”
承渡舟好像踩到地雷,前后脚定在地上。
段星野看他两秒,突然往地上一躺,不流眼泪地干嚎,打滚,朝空气蹬自行车。
“……”
星酱已经忘了那朵小花,但没忘记是承渡舟踩了他的花。
承渡舟遇上这样顶尖记仇的,不能说不委屈,心里不知多少次冒出要回家的想法。
承渡舟的入园手续办好了,跟段星野一个班。
承渡舟第一天去上学时,阚大山拉住星酱的手,好言叮嘱:“要多照顾小朋友,帮助他熟悉幼儿园的环境。”
段星野扭头看一眼承渡舟,又迅速把头扭开,仰着粉白团子一样的小脸,哼哼个不停,奶声奶气:“我又不是幼儿园老师,我也只是个孩子。”
阚大山:“……”
承渡舟看别的地方,默默抱紧小书包。
老师领承渡舟进班级,把他介绍给大家。
小朋友们好奇地打量新同学,鼓起掌。
掌声中,活泼的小女孩捂嘴笑,爆出一句:“他好帅呀!”
紧接着集体哄笑。
承渡舟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他脸型随妈妈,清秀流畅,有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又因为是小孩,眼型还比较圆润,跟段星野一样,是属于从小就很牛逼的长相。
——“我呢?”
班级的喧哗声中,一道透亮的童音不服气地响起。
大家目光集中向教室中央的段星野,承渡舟也抬起头。
段星野一张奶团子脸粉雕玉琢,皮肤雪白,点漆黑瞳,饱满的唇瓣鲜红,一眼看去是很明亮精神的小孩。因为他不喜欢风头被抢,此刻柔软的眉毛皱起。
小女孩连忙说:“你是很漂亮的啦!”
承渡舟看了会儿段星野,又低下头。
他更安静早熟一些,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段星野是很漂亮的。
早上幼儿园做操,小朋友在操场上站成一排排。
承渡舟长得高,在队伍最后面,老师经过时,鼓励他跟着前面小朋友一起做操,可承渡舟抬了两下胳膊,原地放弃了。
他不会这个幼儿园的早操。
广播进行到跳跃运动,所有小朋友都又蹦又跳,只有承渡舟杵在那儿,格格不入,孤零零的。
晨练结束,小朋友以班为单位到水池边冲手。
长长的水池有二十多个水龙头,一个小朋友一个坑。
幼儿园阿姨抱着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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