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过多次,一听即明。
笑嘻嘻道,“难怪阿兄急着娶妻,有了老婆,自是老婆执掌中馈,倘若婆婆不肯放手,那后宅的争斗,男人不用出力,却是坐享其成。”
李重福故作大方地辩解。
“阿娘照顾我多年,原是极周到的,只从前在房州,出门没事做,多点少点不相干,京里就不同,百物腾贵,走动亲戚朋友,各个煊赫,竟是我最尴尬。”
又把视线调转到武崇烈身上,“五郎怎么了?一句话不说。”
武崇烈很识时务,简明道。
“我家里人口简单,阿耶和王妃待我与三哥一视同仁,实是想不到许多,然如此听来,我也为阿兄抱不平,走,咱们这就去。”
李重福笑开来。
这两个小兄弟结交的好,一个嘛老实本分,一个嘛蠢还自以为精明。
他掏钱结了酒账,临下楼,撞上札客殷切的目光,浑然未觉其中深意,与她点点头,潇洒地去了。
街边鹰店里,架子背后两人转过身,武延秀望着他们去向,笑得大有深意。
“看来今日,张娘子要有意外之喜啊。”
回想查抄魏王府时张峨眉的表现,目光闪了闪,是个重情的人,可惜他那窝囊大哥另有佳人赏识。
至于李重福,庶长子处境最难,太孙平庸还好说,偏从放出来,前朝后宫,传得全是好话,魏元忠也夸他,张仁愿也夸他,就连府监都挑不出错儿,圣人又锦上添花,把右羽林指给他,看这架势,是只嫌太子一个多余,不然直接传位给他,倒是省心省力。
有这么个拔尖儿的嫡次子比照,除非李重福是武延基那性子,浑浑噩噩躺下去混,才能和睦,但看那日盟誓,李重福张开羽翼招揽人心的态度,便可知他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裘虎还没算过来这笔账,“他们两个,与你什么相干?”
“这你就不懂了,水清时轮不到我钓鱼,把水搅浑,我才能伸根杆子。”
“浑水摸鱼?”
裘虎懵懂地举起两只手,大拇指挨个点着食指中指,口里念念有词,“他娶她,她嫁他……”
忽觉头皮紧痛,挥手去打,却被猛推回来。
原来是武延秀扯着头发拽他向门口,阴着脸笑。
“这题回去我慢慢儿教你,走!眼下再去会会我那好大哥,家里出了这样光彩的喜事,他向阿耶禀告了么?”
恨恨的语气,相比之下,接圣旨时还轻松些。
裘虎不明所以,挣开他骂。
“你小子翻脸不认人!揪我的头发作甚?”
武延秀慢悠悠哼了一声,勾唇冷笑。
“谁叫你行三?”
那股子颐指气使,天下人理应被他打骂的蛮横,唬得裘虎心里打鼓。
揉了揉头皮,发髻都散了,委屈地扳给他看,“小六!这头我可不会梳。”
武延秀仿佛没听见,眼里浮着些淡漠的轻蔑。
裘虎推他几下,武延秀醒过来,嗤地一笑。
武将发式简单,裘虎那发髻还是武延秀梳的,被他扯得偏到耳后,散出一缕乱发搭着粗壮的脖颈,像个倒耳朵的蠢驴。
张开五指替他梳顺,口里不肯让人,捉狭道,“你娘子不肯伺候你,回娘家就不来了,你不去瞧瞧?她在家行什么好事儿?”
“滚你奶奶的!”
裘虎皱眉,这小子瞧着粗野,梳头动作却很轻柔,几次三番他以为要拽住头皮了,预备好喊疼,被他顺滑的捋过,竟很舒服。
“怎么的?头发在爷手里,还不服软?”
武延秀放狠话,虽是骂他,听在裘虎耳朵里,又像是指桑骂槐。
“你不懂。”
裘虎独这件事上胜过他,虽是当着和尚笑秃驴,却忍不住拿出来卖弄。
“女人心软,谁把她弄疼了,疼得狠了,她就爱谁,护着谁。我娘子为我生了三个孩儿,疼的哭爹喊娘,操刀子砍人,她这辈子跟不了别人走了。”
这副得意的蠢相,实在可恶,武延秀恨得加力。
“哎哟——”
裘虎头都被他拽偏了,恼羞成怒。
“有本事你把小郡主绑来!哎哎,你成心的?有火找正主去,冲着我撒算什么道理?”
翻身挣开,预备痛快地打一场。
可是武延秀已经完了活儿,最后一抿子碎发塞进攥儿里,滑溜闪到门边,“你走不走?别耽误了爷的正经事儿。”
有贼心没贼胆的无赖!
裘虎大踏步跟上,街市攘攘,武延秀整了整衣裳,回身灿然一笑。
“想听乐子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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