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想请他周全武崇训,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竟开不了口。
“我……不会骑马。”
武延秀奇道,“裘三哥骑,又不是你骑,你害怕,叫他把你手绑在鞍上。”
理所当然的安排,武崇训但凡这般果断,又哪有今夜?
瑟瑟没话可说。
走到雨里,裘虎爬起来一见是她,便想看洞里那个是谁,才冒头,就听武延秀后脑勺长眼睛一般大吼,“你看什么?!”
裘虎缩了缩脖子,老实道,“娘子跟我走罢。”
瑟瑟合腿坐在鞍上,这才生出后悔来。
不该趁他中毒行事,分明重伤难当,又斯文惯了,不是摔摔打打的糙人,恐怕经不起。
高头大马撂蹄子,踏地飒飒作响,探头看洞里杳然火光,愕然见武延秀脱了满身铠甲,又脱衣裳,把个白皙的胸背向武崇训展示。
这是作甚么?
她看不见武延秀还摸出匕首,他明明有,方才当着瑟瑟非用齐梅针。
第75章
李仙蕙回来, 听说一时眼错没见,瑟瑟逼武崇训趁夜走了,简直不可思议。
“女史不在, 你们一个个都镇不住她。”
李真真一天没露面,就在后院梨树底下支了张软榻纳凉,舒舒服服睡完回笼觉, 吃了冰镇的樱桃,才打着呵欠进屋。
“早走好,万一给羽林逮个正着, 她没事,郡马又受牵累了。”
说的几人回过眼眸,都怔忪了片刻。
李仙蕙思忖, “倒也是……这会子敲锣打鼓去追, 反惊动了上头。”
又问李真真,“你又要溜边儿了?”
李真真懒洋洋拨弄盘子里的葡萄,吃不吃的,碧青翠色映着雪水,真清爽。
“明日登台亮相的人多, 谁顾得到我这里?”
这个妹妹心里有成算,就是懒散,能躺着绝不站着。
“半夜就得动身, 莲实陪你睡阁子里,我们在外头罢。”
李真真应了声,转脸奇道,“二姐手里是斗篷?”
她摇头, “废衣料,不当事儿的。”就手塞给晴柳了。
李真真从来不问人家想瞒的话, 看晴柳进里屋转一圈,擎着一盏灯出来,照亮案头新收的字帖,封面上烫金的大字,笔锋锐利,风骨昭昭。
“这便是王右军?”
她抚着卷轴轻轻推开,泛黄的宣纸上锈迹斑斑,盖满历代藏家的小印,底脚折了一道细痕,却是保养的不够精心。
“你的功课怎么样了?”
“不学就没人查问,少多少烦恼?女史已饶过我了,二姐也请放宽心。”
李仙蕙沉心凝眉立在案前,提笔饱蘸墨汁,边问边悬腕挥毫,一气呵成。
“天长日久,总要有个打发辰光的玩意儿,我瞧你也不喜针线,如今姐妹一处,吃吃玩玩,往后你单开府邸,要如何消磨呢?”
李仙蕙写来看看,自觉比张峨眉差的远了,便不耐烦,揣摩法帖,仿佛有些心得,再提起笔来,又不知该着重何处。
李真真不会写却敢点评,转到她身后指点。
“你瞧这个回钩儿,人家在这里顿了一下,加了力气,再提起来手轻,鲤鱼甩尾巴似的钩回来。”
李仙蕙朝她看了一眼,见她乐滋滋的,不像瑟瑟憋着股劲儿要迎头赶上,非要站在日光底下,她便乐意躲在阴影里,也是一人一样性情。
杏蕊与莲实一搭一句的商量晚上吃什么,才说到叮嘱厨房别送酒,小宫人窗根底下喊了句。
“嬷嬷来了!”
就有人出去,问是哪宫房的,回道,“府监叫来说一句话。”
李仙蕙忙搁下笔,转脸问晴柳,“——就这么快?”
晴柳不以为然,“未必是那回事,喊进来问问再说。”
于是请进来,打眼就松一口气。
这嬷嬷指定不是控鹤府的人,朴素净扮,脑后紧紧挽个螺髻,单插一根银顶簪,端个红绒布盖的托盘,手上光秃秃的没戒指。
见了人躬身,“奴婢是‘画中游’后倒座儿的董嬷嬷,给两位郡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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