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景致竟又是两样。
白日才看出这湖泊不在山脚,竟是悬在山腰,映着晴日碧蓝莹亮,直如整块雕琢过的美玉。
蜿蜒的小径夹在山峦与溪水间游走,有移步换景之妙,夹道许多棠棣,树冠高大交错,仿佛天然的风雨廊,能遮天蔽日,又有人高的石榴种在棠棣树下,正是花期,连片榴花红灿灿火焰一般。
贵女们不耐烦坐辇,也是行宫住惯了,只当在家,全脱了帷帽,三三两两牵手步行。
整支队伍越长越散,有在合欢树下捡那莹莹光粉的小扇子把玩的,有指野花嬉笑的,有抱怨带刺的灌木扯了裙角,挂脱了鞋上珍珠的,有倒回去找帕子的,各个绾发高髻,小扇遮面,说不尽的闲情逸致。
扈从的千牛卫不叫靠近,分了几股,在她们路线的上下山梁守卫,只挑了十几人坠在末端,却是叫苦连天,大半个时辰没走出一里路。
裘虎自那日往返传信便脱了队,两边将军打过招呼,索性这一向就借在千牛卫使用,刚好和武延秀搭班。
他抹了把脸颊上热汗,不解道,“京中多少好地方?神都腻了还有长安,怎的拿野地当宝?”
“你没听说罢?”
武延秀也热,却垂着眼不肯细看贵女面容。
“今日诗文大会,年轻出挑的士子全来了,待会儿,你瞧着,但凡有一个俊逸的,扇子坠儿啊,镯子啊,全得扔出来。”
“我说呢!打扮这么漂亮,原是招亲!这女人当皇帝,操心的事儿是不一样哈?跟我媳妇儿一样,张家姑娘大了该出门,王家小子不晓事儿。”
裘虎拍着树干哈哈大笑,又取笑他。
“你急什么?高门大姓规矩多,满二十加冠了才议亲事,你才多大?”
两人贪凉快,躲在黄杨树底下。
树荫太浓,照得脸上阴沉沉的发黑,反正走不起来,裘虎摘了兜鍪护项,连细鳞铠也解了,回头看武延秀还铁人似的站着,额上汗出如浆,快熟了。
他一时捉狭,硬掰他的头脸去迎日光,嫌锁子甲碍眼,抬手就扒了。
下颌线才亮出来,不远处有女声讶声。
“嘿,这儿居然……”
不信山沟里有正经货色,明明粗粝带汗的一张脸,又是伤又是疤,给人感觉却像带妆,艳丽得勾人。
“你就坑我吧!”
武延秀恼羞成怒,抢过锁子甲罩住面庞,背身向后,掀襦袍狠狠放了个屁,响声惊天动地。
那贵女本已提裙过来,闻声惊愕地站住了,不敢相信世上有人粗鄙至此,虽无异味,还是下意识扇着鼻子后退,边退边回头阻吓同伴。
“别别别,别过来!”
裘虎大感愧疚,如今这年月,阴阳都颠倒过来了,女郎大不同于他年少那会子,各个胆子大的像老虎,看见个英俊的男人就自提名讳,唯恐不被惦记。
他不能明着驱赶,只得帮忙敲边鼓。
“昨儿黄酒喝了三斤,吃的尽是荤腥,嗨,你这第三回 了哈!晚上寻些黄连才好,不然窜稀能窜死人。”
几个女郎咦咦呀呀,转瞬退个干净。
第59章
瑟瑟等走得快些, 已在‘水中仙’等待。
琴娘怕太阳,擎着油纸伞坐在石凳上,罩了块砂绿素绫, 露出半张笑靥。
“后悔了吧?今日来的都是才俊,等我挑一个,强过你的郡马去。”
丹桂立在瑟瑟身后摇鹅羽扇, 缕缕和风清凉,吹得她发丝轻摆。
“女史说杨家家教严谨,瞧你两个妹子也是矜持的美人儿, 独你放浪。
琴娘嗤笑,因与她趣味相投,瞧自己的侍女采薇和杏蕊去里头端茶水了, 索性摘了面纱透气, 那疹子已好的七七八八,柔嫩的肤质显出来,丁点脂粉未用,白的近乎透明。
撑开新桑色的帔子挡在唇尖上,两手张着, 越拢越紧,终于压实面颊,只凸显出唇形, 一丁点猩红,上重下轻,颤巍巍的,精巧又诱惑。
悄声道, “你当我们能与你比?你们一母同胞,心是连着的。我们家妾侍在夫人跟前立规矩, 子女稍不驯顺便敲打阿娘,直如拘了个人质在手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瑟瑟嘀咕,顺手拉下她金粉绘花的帔子。
“别捂着,皮子上长东西,尤其热的厉害,愈发要敞才好,一味遮掩,汗渍积在那处,反不得痊愈。”
“我们家,短视敷衍,顾头不顾腚的事多了去了。”
琴娘见怪不怪,帔子顺手卷了卷放在旁边。
“怪我阿耶生前糊涂,偌大府邸,上头老夫人健在,中间五兄弟没分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全由夫人料理。说的好听,祖父因上峰宠妾灭妻,毁了两家,所以伦常要分明,凭他是谁,不准灭过夫人的次序去。可凡事过犹不及!她一个脑子两只眼,能料理多少?胡抓乱打,得过且过,还不准人抱怨一声儿!”
越说越生气,“旁的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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