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太多苦头,精神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而韦格斯只是愣愣地注视着导师的脸,他向后一跃,顺势收剑。
“真的是你……你真的老了……”
黑发的骑士凝重地说道,随后他的语调带了些许嘲讽:“这些年是吃了不少苦头,但恐怕远没有你多,导师。”
韦格斯眯着眼,凝视眼前坦然自若,缓缓收剑的老骑士,讽刺道:“毕竟,你可是被通缉流浪了几十年,我再怎么比也比不了。”
“倒也不一定。”希利亚德也缓缓收剑,叹息道:“你在帝都那个泥坑里面被囚禁了二三十年,而我不过是干回老本行,在乡下种地捕鱼,混混日子罢了。”
然后两人陷入颇为漫长的沉默。
双方都互相端详对方如今的情况,寻觅着对方的破绽与站位,思虑周围的环境。
无形的意志与感知在半空中触碰,试探。
“韦格斯,我不能指责你想要活下来的心思,毕竟你当年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一次,率先开口的却是希利亚德。
老骑士手按在剑柄之上,语气和缓:“你还是巡监骑士,能为皇室工作,这已经是常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地位与荣誉。”
“说实话,这已经足够好,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查我的踪迹。”
他平静地说着,指出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谁的命令?西境公爵?远焰将军?峻岭堡的那位……亦可能是那位新帝?”
“或者说,是你自己的欲望?”
韦格斯注视着自己昔日的导师。对方仍然像是过去一样,从容,平静,总是能抓住事物最关键的核心。
是——他已经是巡监骑士,他已经是帝国的中上层,他有着灵能,可以轻松获得许多贵族的把柄。
就像是他能轻松从格兰特子爵那里获得不菲的贿赂那样,他如果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早就可以得过且过,当个日子人,享受腐朽奢侈的生活。
所以,为什么,要冒着死亡的风险,来追踪自己昔日导师的踪迹?
“原因太多了。”
韦格斯缓缓迈步,两人开始分别朝着自己认定的优势位置移动,他与希利亚德遥遥对峙,手同样按在剑柄之上:“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要知道。”
两人隔着半个浅水湖面对视,但是周边的大地却开始微微震动。
沙尘,岩石,乃至于周边树木的根系都开始摇晃,令叶片落下,尘埃无风飘荡,悬浮于半空,宛若雾气。
“究竟是为什么?”
深深吸一口气后,黑发骑士厉声地喝问穿透这一切:“为什么陛下会在盛年驾崩,还不立下任何遗诏?”
“为什么导师你会叛逃帝国,成为通缉犯?”
“为什么太子也死在了那场动乱,可却无人敢于提及其真正的死因?”
“为什么巡监骑士团会被彻底清扫,只有我这种小卒勉强幸免?!”
“而你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一言不发,沉默至现在?!”
“你问我为什么?可该问为什么的不应该是我吗?”
“导师,你倒是告诉我啊?帝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嗡嗡!
就在韦格斯不断地质问之时,双方无形的源质对峙扩散,令大地抬升,浅浅的湖水干涸。
泥沙与坚岩上涌,成为环绕两人的护盾。
扎根于湖林周边的树木倒下倾覆,因为它们扎根的大地已经开始动摇,半透明的晶体与白色的岩钙从大地中涌出,于他们的皮肤表层显化凝聚,成为一层人造的甲胄。
不仅仅如此……
沉默的希利亚德手中紧握的无锋长剑蜕去自己凡俗的表层,显露出自己真正的材质——那是漆黑的重渊铁,由无数规整的晶粒排列构成,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固的物质之一,可以耐受地渊中的极热。
而另一侧,以韦格斯原本铠甲为骨架,逐渐覆盖成长的纯白珐琅质铠甲,已经化作三米多高的巨人,几近于以太武装的珐琅质甲胄仿佛坚不可摧,屹立于大地之上。
“帝国已经衰弱,我的梦想彻底无法实现。”
低沉的声音,从骨质铠甲中传来:“家乡被战火焚烧,我的未来也黯淡无光。”
“是,导师,我只是你随手救出,随手指点的学徒,并不是你的正式弟子,所以因此幸存。”
“但我这样活着还能做什么?无非混吃等死。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我一个都不知晓,却要承受这后果!”
怒火,仇恨,憎怨,茫然……以及浓浓的不解。
韦格斯的声音反而在诉说中逐渐平静:“我从真形转移至血脉,升华器官冲突,差点畸变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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