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玉晚努力摁住心尖那头自从敲开西屋的门后,就撞昏不知多少次的小鹿,默背雷法口诀试图入睡。
渐渐的,呼吸平稳绵长,她睡着了。
矮榻上的无沉这时看向她。
分明是高挑娉婷的身段,她平躺时,单凭被褥隆起的曲线都能看出她双腿修长,身姿曼妙,可等她睡着了,身体自发改成侧卧,因为没脱外衣有些热的缘故,她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脸旁,另一手则抬起搭在肩上,相互交叉着,平白显出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至于那双腿则彻底蜷起来,她如同胎儿在母体中那般微微弓着身,整个人只占据了床榻很小一部分,诚如她所说的不会抢地盘。
但无沉明白,这其实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哪怕明知他只会保护她,绝不会害她,她的身体也还是潜意识地使用对她而言最为熟悉,同时也是最敏锐、最警觉、最方便她立即动手的姿势。
就好像她说着早已看开,可实际上每每碰到和玉族相关的事物,她总会不自知地有所反应。
这些习惯根深蒂固,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改变,去治愈曾经受到的伤害。
否则只会在名为过去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她需要解救。
无沉收回目光,敛眸默念静心咒。
然念了数遍,他停下,再度看向玉晚。
他心不静。
是因为她吗?
良久,他悄然起身。
他动作很轻,开门关门都没发出任何动静,玉晚犹在安睡。大娘那边也静悄悄的,狗没被吵醒。
出了院子,他当先布下道屏障,防止灵力和声音扩散,随后才抬手结印,灵光淡淡闪烁,于空中凝成一面水镜。
水镜里很快显出一人。
无沉垂首作礼。
“师父。”
原是一刹寺的方丈,妙上。
与无量寺的寂归齐名,修为境界也相同。两人年轻时同闯过南山,是结交多年的好友。
正因此,寂归才会照拂并考校无沉,更将玉晚托付给他。
“传灯。”
妙上唤了句无沉的法名。
正值夜晚,像无沉站立之地仅有月光倾洒,水镜里妙上所处的寮房也没点灯,镜面十分暗淡。
但仍能看清,妙上跏趺端坐,手中念珠缓缓拨动。
妙上闭着眼道:“这个时候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师父,”无沉道,“弟子遇见了个人。”
妙上问:“什么人?”
无沉答:“一个很……”
很什么呢?
无沉静默地想,很坚强,很乐观,还是很坦率,很执着?
他想了许多,但最终只道:“一个很好的人。”
妙上睁眼。
大抵是渡劫期这种无限接近于道的修士,多多少少都能感知到某些天机,妙上看了无沉数息,道:“此乃情劫。”
居然是情劫。
果然是情劫。
无沉思索片刻,道:“敢问师父,此劫该如何化解?”
妙上道:“解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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