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坐了一夜。太子窥视御帐,已经突破了康熙能?够容忍的底线,这?一夜里,回忆起太子幼年?到如今的种种,神色愈来愈冷酷,天色将明?时,康熙的神色已经冷硬的如同刀削石刻般,直到帐外人?声响起,新的一天又到来,康熙前一夜里感受到的性?命被威胁的如芒在背之感,才逐渐褪去,他眼睛骤然睁开,终于做出?决定。
废太子!
这?太子,已经悖逆到不得不废的地步,康熙已经开始老去、浑浊的眼神中,射出?凌厉的视线,曾经那个几次亲征噶尔丹的帝王,虽然老去,但威势不减。
但,康熙此?时不在京中,热河这?边还有着许多?等待接见的蒙古王公。废太子这?事,一个不好就要?动摇国?本,不能?操之过急,既要?控制住京中局势,不能?让太子一党在京中谋逆,又要?稳住蒙古王公,不能?让他们瞧见可趁之机。
“魏珠。”康熙冷厉的声音响起。
在御帐外提心吊胆守了一夜的魏珠赶忙进来,躬身听着康熙一个个的吩咐:“令胤褆带着侍卫,护卫御帐,日夜不停;胤禛立时赶回京城,持朕谕旨,与胤禩稳住京中局势;将胤礽交给胤祥看守。”
一道道的旨意,毫不犹豫地被康熙发了出?去,在那漫长的一夜里,康熙早已想好应对举措。
而这?些旨意,却?让魏珠越听越是心惊。
能?在康熙身旁近身服侍,魏珠必然不是笨人?,相反,对于朝廷的局势,魏珠还很是敏感,他紧紧掐着手,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魏珠再清晰不过的知道,头上的天,要?变了。
胤褆接了旨意后,如何点巡将士,又如何布防护卫,暂且不提,胤禛亦是半点没有耽搁,在云珠担忧的眼神中,磕个头,只眼眸黑深的说了句:“额娘放心”,便快马加鞭的往京中赶去。
胤祥那儿,却?出?了岔子。
自从章佳氏去了后,康熙对胤祥很是宠爱,每次出?巡一直将胤祥带在身边,待遇恍如太子幼时,可以说是康熙眼前的第一得意人?,云珠并未想到,最后被卷入此?事最深的,居然是胤祥。
康熙将胤礽交给胤祥看管,是对胤祥的信任,在胤礽做出?窥伺帝踪一事后,这?个太子,在康熙心中已经是非废不可。
胤祥受了康熙的旨意,见到被临时拘禁在小帐子里的胤礽,一晚上下来,胤礽眼中布满血丝,胡子粘在一团,头皮上也冒出?了青茬,看着就是落魄失意人?,再不见以前高高在上的太子模样。
不管太子出?于什么考虑,在他为了胤祥出?头,让不敬敏妃的三阿哥得到惩罚后,胤祥对于太子的芥蒂少了许多?,他更是领了太子的这?份情。
见着太子这?般样子,胤祥亲自打?来水,为他净面收拾。
温热的帕子粘到脸上,将太子从呆滞中唤醒,他一把握住胤祥的手:“十三弟,你帮帮我,我是想找皇阿玛请罪,不是故意窥伺帝踪。”
胤祥垂着眼,听着太子前言不搭后语的嘟囔,手中用力:“太子,皇阿玛英明?神武,倘若你真的没有异心,皇阿玛不会随意处置你。”
太子却?仓皇的看着胤祥,神经质的笑?了:“不,你不知道,皇阿玛想杀了我。”说着,他又看向胤祥:“十三弟,这?些年?二哥待你不薄,你帮帮我,帮我告诉皇阿玛,我没有二心。”
胤祥将手抽回,皱眉打?量着,却?只见太子蜷缩成一团,胤祥沉默着离开了。
对于康熙吩咐的差使,胤祥很是上心,日日都守在太子营帐外,没两天,便察觉到不对之处。给太子送来的饭越来越晚,每次都会传来呵斥之声,在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后,忍了几次的胤祥,再次掀开了帐子。
“谁给你们的胆量,这?么对太子。”走进帐中,胤祥只见太子坐在椅子上,麻木的听着宫人?的讥笑?嘲讽,桌前的食案上,摆着的几盘上,全然是无法入口的模样,胤祥当即便眼睛红了,冷声呵斥。
“十三阿哥。”宫人?对着胤祥,又是格外恭敬的模样,这?前倨后恭的,看得胤祥咬牙不已。
“来人?,将他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看谁还敢不敬主子。”胤祥沉着脸吩咐。
“不用。”没想到,宫人?还没说什么,太子却?阻止了胤祥的行为:“没人?吩咐,谁敢这?么做,不要?白费力气。”
“你是我大清的太子,谁也不能?这?样折辱。”胤祥看了眼颓然的太子,又看了眼暗含得意的宫人?,怒而掀开帐子,气势汹汹走了出?去。
而太子,却?一反之前的瑟缩,眼神幽深的望着胤祥的背影。
他知道,这?个十三弟最是赤诚,尽管他额娘没得早,但皇阿玛一直将他牢牢护在眼下,还有老四和老六盯着,就没遇见过什么大事,对这?个弟弟,太子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仔细探究下来,最多?的,还是嫉妒,同样是没有额娘的人?,胤祥既没有被皇阿玛忌惮,异母兄长还会护着,和他每日面对的风刀霜剑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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