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快速敛去脸上的情绪,回身道:“小孩子家家不知道东西主贵,一挥手把搪瓷缸什么的全扫在了地上,我正训她呢。”
俞舒雅抬头觑眼笑眯眯的妈妈,抽噎着没敢反驳。
护士长把盆放在床头柜上,弯腰和张兰一起把东西捡起来,拉过俞舒雅,贴了贴她的额头:“舒雅哪里不舒服吗?”
俞舒雅蹂躏着衣角,垂着头,哽咽道:“我想爸爸!”
韩连长办公室门前发生的事,护士长刚听手下的小护士说了,明白张兰的心结。这事,只能私下开导几句,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
护士长揽着俞舒雅拍了拍她的背:“阿姨带了鸡汤来,你和哥哥一人喝一碗好不好?”
张兰客气道:“又让你破费了。”
“我可没花钱,这鸡呀,是班长排长他们,给竟革买来补身子的,”护士长松开俞舒雅,提起暖瓶冲了冲饭盒盛汤,“食堂帮忙炖好送去办公室,颜东铮只要了一半,这一半让我送来给景现、舒雅尝口鲜。”
张兰脸一僵,再看那鸡汤就觉得膈应的慌。
她家景现跟颜竟革都得了狂犬病,大家送东西,却只送颜竟革,把她家景现漏了,究其原因,还不是丈夫不在身边,大伙瞧不起她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别用手抓,用筷子。”办公室里,颜东铮拿着筷子的手一翻,敲在颜竟革手背上。
颜竟革低低汪了声,充满了抗议。
“不准在叫。”颜东铮警告道,“再叫一声,这碗鸡肉你就别吃了。”
颜竟革委屈地瘪瘪嘴,一把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汤水肉块。
他牙口好,鸡肉炖的时间长,骨头都嚼碎吞了,唯独不喜里面的菌子、小葱和姜片,吃到嘴里就想吐。
颜东铮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家伙很是机灵,知道可以挑战一二,不可再三,头一抬伸着脖子连嚼都不嚼就把菌子咽下了。
好在,菌子放进炖锅时,已经撕开了,块不大。
“颜知青,”李雪风吃完饭,拎了包牛肉干过来看望颜竟革,“还在吃饭呢。”
颜东铮起身搬了张凳子放在门口给他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颜东铮诧异地挑挑眉:“培训班没考上?”
“名额有限,资历不够。”李雪风有几分暗然。
“熬的鸡汤多,来一碗?”
李雪风摆摆手,将牛肉干递给他:“竟革好点了吗?”
颜东铮接过东西,偏头看眼把头埋进饭盒,吃得一脸汤水的颜竟革:“有点后遗症,爱学狗叫、狗爬。”
“陆医生怎么说?”
“狂犬病后期治愈的少之又少,他也没有什么参数。”
李雪风挠挠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转移话题道:“明天我去镇医院给老师送他早先整理的笔记,你有没有什么要我捎带的?”
颜东铮想了想:“你晚点过来一趟,我给沐卉、懿洋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再拿点钱票。”
“行。你和秧宝的行李,放我师傅那了,需要给你拿些回来吗?”
“不用。”
医院生活挺无聊了,病房里连张报纸都没有。
沐卉挂上水又睡了。
秧宝无聊地抠了抠手指,张嘴打了个哈欠。
她刚午睡起来没一会儿,颜懿洋怕她再睡,抱着她去医院的小卖铺,七分钱买了瓶橘子味汽水,兄妹俩你一口我一口喝完,瞅了瞅里面的玩具,弹珠、兵乓球、弹弓、铁皮青蛙、陀螺。
服务员见秧宝盯着绿色带花纹的铁皮青蛙看,笑着拿起青蛙,拧了拧发条,放在柜台上,让它哒哒跳着向前走。
“多少钱?”颜懿洋问。
“两元。”
颜懿洋脑中立马闪过国营饭店牌子上写的菜价:米线,一毛五分钱/碗;豆花米线,七分/碗;烧饵块,五分/个……
两元够他和秧宝吃好几天了。
而且来时,爸爸总共给了他两元钱,中午已经花了些。
“秧宝,这个咱不要了,哥哥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秧宝点点头:“哥哥,我想要大公鸡,会捉米的大公鸡。”
“好。”颜懿洋脑中飞速列出一张材料、工具表,“阿姨,我能借用一下你们的锯子、凿子、锉刀、钳子、锤子和剪刀吗?”
“新工具你用了,我们还怎么卖呀?”
颜懿洋掏出一张粮票递过去:“□□票借用一下午,你看成吗?”
“我家里有旧的……”
“那阿姨你能帮我找截木头吗?”
“你这孩子真会做生意!”
有了工具、木料,颜懿洋又在小卖铺买了一张沙纸、一截铁丝、一小块铁片和四小包染衣服的颜料。
木料做鸡身,铁丝做弹簧、发条,铁片做鸡腿和脚(相连处用钳子捏成弓形,增加走时的弹性),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