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落地时,裙摆扬起的尘土染上了她的绣鞋,精致的鞋面立刻变得肮脏不堪。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打开系带,一股呛人的奇香扑面而来。
“花椒?”杜昙昼闻了闻,问:“此物有何用?”
“我上次哭,恐怕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则南依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从香囊里取出一小把花椒,凑到眼下。
不一会儿,她的眼睛就红了,眼泪迅速盈满眼眶,很快就开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泪水流了满脸,她眼底却不见半点悲意,隔着泪水望过来的眼神,仍旧冷静到让人望之心惊的地步。
“不留点眼泪,怎么骗得过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呢?”
三人出发返回王都之前,则南依就已派人前往他们的遇刺之地,将那里伪造了一番。
就连当时三人所坐的马车,也在她的要求下,被推下了山崖。
则南依要做的事很简单,她躲过了处邪朱闻的追杀,却不能让对方看出她早有提防。
与其事后被摄政王另寻其他机会下手,倒不如主动上门去示弱。
“回城后,我会去找处邪朱闻,见到他以后,我会告诉他,我在山间遇到了劫匪。那些土匪虽然都被我的人杀了,可我还是受了伤,马也受惊从山崖摔下,带着马车一起摔了个稀烂。”
则南依顿了顿,又说:“当然,我不会把马推下去的,马可是稀罕货,少一匹我都舍不得。”
杜昙昼没有说话。
则南依也没有看他,她望向不远处的城门,缄默片刻,低声问:“你说,我找的这个借口,摄政王会相信么?”
杜昙昼知道,她没有在等他的回答。
对于问题的答案,这位留在处邪朱闻身边三年之久的则南夫人,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了,趁着眼泪还没干,我要过去了。”则南依提起裙摆,向前方的城门走去。
管家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身体紧绷得纹丝不动。
城门外的大道空无一物,守城士兵很快发现了则南依的身影,天色极暗,他们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于是高声怒喝,呵斥她不准前进。
则南依没有停下脚步,随着她越走越近,士兵们逐渐看清她的脸,在短暂的惊讶后,飞速迎了上来。
杜昙昼不知道则南依演得到底像不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和管家谁也听不到她对那些人说了什么。
只是,没过多久,紧闭的城门就被人从内侧打开,有长官模样的人急急走了出来,把则南依恭敬地迎了进去。
直到城门再次关闭,站在杜昙昼的管家才说了第一句话,杜昙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冲他摇了摇头。
管家的表情不知是担忧还是惊惧,就那么凝结在了脸上,良久才稍有松动。
杜昙昼把手里那盒则南依的唇脂递给他,转身上了车。
也许是则南依早有交代,管家没有再和杜昙昼说任何一句话,两人就在城外沉默地等到了天亮。
当王都的城门再度打开后,管家再也等待不了了,他把马车赶得飞快,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带着杜昙昼回到了则南依府中。
马尚未完全勒停,他就松了缰绳,从车上跳了下去,几步跑到府门外,朝看门的护卫问了几句话。
杜昙昼从车里出来时,正好见到护卫在对管家摇头,看来则南依还没有回来。
随着天光逐渐亮起,街上开始热闹起来,行人与商贩纷纷走上街头,交谈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王都的街道看上去和缙京似乎并没有不同。
管家焦急得原地来回踱步,而杜昙昼想的却是,如果则南依像当年执骨的兄长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殿内,他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帮莫迟完成他的任务。
就在管家快要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一辆马车远远出现在巷口,车头挂着的灯笼上画着一枚鸟首图案。
就算没有听到管家倒吸的凉气,杜昙昼也认得出来,那是处邪朱闻的马车。
杜昙昼马上躲到府门边拐角的暗处,管家和门口的护卫齐刷刷跪下,等待摄政王的到来。
不多时,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府外,拉车的四匹马都戴着金色辔头,镶嵌其上的红宝石射出耀目的光亮。
走在两侧的一众侍卫身穿薄甲,应当是摄政王宫中的侍卫。
待车停稳后,则南依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有侍卫立即上前,将她扶下了马车。
此时的她已经整理过仪容,原先凌乱的头发重新被梳到脑后,脸上的泪痕也没了,只有身上的裙子还是原先破破烂烂的模样。
被搀扶下车后,她好脾气地对侍卫道:“多谢朱闻大人的恩典,我感激不尽。”
侍卫向她行了一礼,一行人很快离去。
则南依笔直地站在府门口,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外,她才捂住胸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煞白的脸色,不完全是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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