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暇思考那句晦暗不明的话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深意,因为焉弥人的刀光已逼至眼前。
杜昙昼咽下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热气,持剑迎击来人。
兵戈相击,轰鸣的雷声与闪烁的电光下,杜昙昼陷入苦战。
处邪朱闻带来的杀手人数众多,粗略一数至少有二十几个,这些焉弥人是怎么通过的关防?又是如何能够一路通行无阻地赶到京郊的东绛县?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处邪朱闻的出现。
到底有多重要的目的,才能让这位摄政王甘冒风险,亲自深入大承腹地?
杜昙昼一剑刺向焉弥刺客的咽喉,却被对方灵活地一闪而过。
他立刻把手一压,剑尖再度往前刺去,正中对方胸腹,虽然重伤了面前的刺客,可他自己也因为这一击,被弯刀砍伤了大腿。
杜昙昼猛地抽出剑,带出了一串飞溅的血痕,他没有时间感受疼痛,旋身对向下一个挥刀冲上来的杀手。
——是乌今使团!
激烈的交战中,杜昙昼想到他刚才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一幕。
院中四处散落着乌今人的衣服,应当是这群刺客刚刚换下的,如果他们假冒使团的人,自然就能顺利地进入缙京。
可想要伪装成功,除了衣物以外,他们还要伪造出全套的通关文牒、过所、使臣符节和玉牌。
就算能骗过在关防值守的士兵,可这一路上经过的所有地方关卡,都要对他们进行身份检查,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些文书是假的吗?
杜昙昼膝窝猛地一痛,他挥剑解决掉面前的刺客,同时旋身向后飞起一脚,直踹在后方偷袭他的杀手的心口。
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往后倒退数步,颓然倒地。
杜昙昼顾不上感受膝盖传来的剧痛,因为他陡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也许焉弥人的文书并不是伪造的,乌今使团可能在入关前就被调包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拿着大承颁发的通关文牒从涉州进关的,就是伪装成乌今使者的焉弥刺客!
杜昙昼已身中数刀,失血让他头晕目眩,他晃了晃脑袋,抬起剑,挡住了迎面砍来的弯刀。
真正的乌今使团去了哪里?焉弥人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处邪朱闻亲自完成的?
杜昙昼双臂一麻,焉弥人以弯刀劈向他的长剑,刀剑相击,柔韧的剑身不敌坚固的刀刃,从相撞处折断。
杜昙昼一折腰,将断剑没入焉弥人胸腹,随着面前人倒地,杜昙昼也彻底失去了武器。
刀光剑影中,他吃力地回过头,寻找莫迟的身影。
莫迟浑身是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上,早已看不出那些血迹是他自己的,还是焉弥人的。
这群刺客深知乌石兰的厉害,只分出了一小部分人对付杜昙昼,主力还是放在了围攻莫迟上。
莫迟满脸鲜血,神情肃杀,唯有一双眼瞳依旧黑白分明,只是眼眸深处盈满狠戾的杀意。
杜昙昼很清楚,这种明示于人的狠绝凌厉,不仅是出于他对焉弥人的仇恨,更是因为莫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周围的焉弥人好像无论如何都杀不完,处邪朱闻就站在伞下,悠然自在地看着他的拼杀。
而莫迟经历了多日变故,身上又带着伤,状态不比平时。
若不是凭借着心中那股无数次从绝境中搏杀出来的狠劲,他早就在焉弥刺客的围攻中落了下风了。
即便如此,莫迟还是中了数刀,伤处流出的血,让他脚下都踩出了血脚印。
不行,杜昙昼想,莫迟快要撑不住了,他要赶快去帮他。
杜昙昼身形一晃,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摇晃着俯下身,艰难伸出手,去捡焉弥刺客掉在地上的弯刀。
而莫迟在众人包围中,居然撕开了一个突破口,他一刀砍飞挡在面前的焉弥杀手,高举弯刀,直扑处邪朱闻而去。
为处邪朱闻撑伞的护卫立刻就要抽刀迎敌,处邪朱闻却摇了摇头,面对莫迟携带万钧之力直取而来的一刀,他抬起了手中的弓。
搭箭、拉弓、瞄准,处邪朱闻冷漠地注视着莫迟的脸,将弓弦上的羽箭射出。
啪——
疾速飞出的羽箭擦着莫迟的脸颊掠过,众人皆以为处邪朱闻射偏了,可只有莫迟清楚,处邪朱闻的箭法决胜焉弥全军,可至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程度。
莫迟由怒转惊,骤然回头,朝羽箭射去的方向失声吼道:“杜昙昼!小心——”
“小心”二字尚未落地,羽箭便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正中杜昙昼心口。
杜昙昼身体猛然一晃,登时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向后一仰,重重倒在地上。
莫迟呼吸一滞,随即爆发出愤怒的嘶吼:“杜昙昼!”
噗嗤!
刀尖从后往前刺穿了莫迟的左肩,莫迟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半跪在地。
身后,处邪朱闻拔出染血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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