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已逝,而景三心心念念给阿伏干迁坟,这两人都不可能是磨掉鹿孤名字的人。
唯一有嫌疑的,只剩下执骨!
执骨做这件事的理由很好理解,他以为这样就能混淆莫迟的视线,让他暂时无法将之后的命案联想到周回身上。
他没料到的是,莫迟熟知周回的笔迹,早就在第一眼就看出了鹿孤的真实身份。
阿伏干的墓地位于京郊的崇山峻岭之中,那里位置偏僻,人迹罕至,有许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具体地点。
这样的地方,对于一个逃犯来说,简直是最佳的藏身地。
只要能躲过这几日,等到过了风头,天涯海角随处可去。
杜昙昼幡然醒悟,执骨既然知晓阿伏干的墓地,那么他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漏泽园!
莫迟定是想清楚了这点,所以根本没有追上来,而是直奔漏泽园而去了。
“驾!”杜昙昼调转马头,厉声一喝,狠狠抽下马鞭。
马匹发出一声嘶鸣,朝漏泽园所在的方位狂奔而去。
天色渐渐转暗,头顶漫天的乌云遮天蔽日,一点点压了下来,将天空变得极低。
杜昙昼赶到漏泽园时,山间忽地起了大风,被风吹起的枯枝乱叶时不时打在脸上,带来微弱的刺痛。
远处雷声滚滚,间或有闪电划过积云,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杜昙昼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在树上胡乱一拴,拔腿就往漏泽园跑。
不过跑了几步,他就在离阿伏干墓碑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莫迟立刻回头看来,手里的剑当即就出鞘了三寸。
见到来人是杜昙昼,莫迟的眼底闪过一丝短暂的惊讶,他知道杜昙昼肯定能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看见莫迟毫发无伤,杜昙昼心里绷了一路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阿伏干的墓碑前,与莫迟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
“莫迟。”杜昙昼还有些气喘,他来得太着急了:“我什么都知道了,鹿孤就是周回,阿伏干是他的养父,他是被执骨连同候古和象胥官一起害死的。至于解披干了什么,我还没有猜到,但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莫迟定定看他一会儿,脸上渐渐浮起笑意:“不愧是临台侍郎,你的聪明才智,我从没有怀疑过。”
杜昙昼摇了摇头:“我不是临台侍郎了,我已经向陛下辞去官职,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平民。”
莫迟一怔,还没来得及敛起笑意,就听杜昙昼又道:“所以你不用怕连累我,就把所有事都瞒着我了。”
莫迟缓缓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眸。
杜昙昼因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而感到不安,他又悄悄往前走了几步,估算了一下他和莫迟此刻的距离,觉得就算莫迟突然转头就跑,他也能追得上去,这才定了定心。
“莫迟,你可以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周回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莫迟低着头,没有说话。
杜昙昼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开口:“还有,你的本名不叫莫迟,莫摇辰才是你原来的名字,对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为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
听到这里,莫迟终于有了反应,他一寸寸抬起头,神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其实,有件事你说得不对。”莫迟的声音干涩低哑,语气充满隐忍的伤感:“害死周回的不仅是那三个乌今人,还要再加上我,如果不是我晚回去了三天,也许,他根本不会死。”
莫迟沉痛地闭上双眸,两年前的往事如昨日重现般,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眼前。
“……莫迟,就是永远都不要迟……”
第106章 “莫摇辰,那是我的第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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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回坐在木桩上,神情有些恍惚。
抬眼望去,能看见柘山关外起伏的山地,时值春末,从塞外吹来的风依旧寒冷。
带着凉意的朔风从他盔甲间的缝隙里钻进去,被血染湿的衣服瞬间变得冰凉,激得周回浑身一抖。
这些血来自不久前交手过的焉弥人,今天早些时候,有个小男孩跑进军营,说他见到一队焉弥士兵往附近的村子去了。
长官立刻命令周回所在的伙前去迎敌,一个伙下辖五位什长,每个什长各领十人。
这支五十人的队伍出发后,很快就在小男孩指明的地点遭遇了敌军。
这群焉弥人约有三十多个,个个精壮剽悍,脸上透着藏不住的杀意,他们的弯刀都见了血,有的人手中的刀还在往下淌血。
每个人的马背上都装了不少东西,看来是刚刚劫掠了一番。
周回暗道糟糕,小男孩提到的村庄恐怕凶多吉少。
长官一声令下,双方陷入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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