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三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他:“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药味?不会是给我熬的药吧?”
“当然不是,还没轮到你呢,这些药是给我父亲准备的。”
杜昙昼出声询问:“阿伏干病了?”
“是的,而且病得很重。”景三回忆道:“他家里那么有钱,请了很多医生,吃了好多药材都不见好,到最后,鹿孤甚至和我一起带着药渣去了临台门外。”
“临台?”
景三:“他们说把重病之人的药渣埋在临台门口,就能借临台侍郎的中正之气压制住病气,病人说不定就能活了。”
杜昙昼皱起眉:“那个时候的临台侍郎是……”
“是褚思安,就是后来谋反被杀的皇帝的亲叔叔。”景三感慨道:“可能因为他品行不端,所以也无法压制住病气吧,但在我的印象里,他其实是个很和蔼的人。”
八年前,阿伏干重病濒死之际,鹿孤和景三带着他喝剩的药渣,偷偷摸摸来到临台官署外。
褚思安贵为皇叔,不像杜昙昼这般亲和,他非常不喜欢老百姓做这种事,曾经命令禁止此种行为。
但这个说法在缙京城里可谓人人皆知,鹿孤彼时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领着景三趁夜跑到临台官署外的大街上,一边挖坑,一边还要留意着临台里面的动静。
尽管二人已经十分小心,但坑刚挖好,就被走出官署大门的褚思安发现了。
这个为人处世严厉到令人畏惧的临台侍郎,在见到景三那张小脸时,不知为何,原本气势汹汹的态度软了下来。
正当二人准备磕头求饶时,停在官署外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远远就朝褚思安跑过去。
褚思安笑着蹲下身,张开手臂把小姑娘抱了起来:“怀宁!你来接爹爹了!”
名为怀宁的幼童见到跪在地上的鹿孤和景三,不解地问:“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褚思安叹了口气,偏过头对二人催促道:“动作快些,不要被其他人见到了。”
鹿孤连连磕头谢恩,而景三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药渣埋进了挖好的土坑。
八年后,漏泽园里,景三挠了挠头:“你说,这个褚王爷也不算太坏吧。”
一直沉默的莫迟突然问:“这个办法有用么?”
“当然没有。”景三一哂,指了指面前的墓碑:“要是有用,他还会躺在这里吗?药渣埋了没两天,我这位恩人的父亲就撒手人寰了!”
第88章 “不怎样,就是我忽然想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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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伏干去世的第二天,他在缙京的各路亲戚就找上门来了。
景三不知道阿伏干居然在大承有这么多亲眷,可他病重的这大半年,为什么这些人一次都没来过呢?
景三说:“其实那时候我太小了,具体的经过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些人都是来分家产的。他们平时从来不到府里来,也不与阿伏干来往,可谁知他们找上门以后,居然对阿伏干所有的各项财产了解得一清二楚。”
杜昙昼问:“是候古告诉他们的?”
“没错!”
景三讲起自己的过去时,语气都很平静,不见半点自怜或者悲痛,但一提起候古就义愤填膺,难掩怒意。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画面,阿伏干老爷躺在灵床上,脸色苍白发青,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候古就站在他的尸身旁边,拿着家中的账册,对来分家产的那群人一一汇报!”
莫迟有些奇怪:“鹿孤难道不在?”
“当然在!他全程都在旁边站着,把那群人的丑态尽收眼底!他们个个都说鹿孤是养子,没资格继承家业!”
鹿孤那时不过十七岁,却有着远胜同龄人的冷静自持,他并没有和面前这群人争辩,只是问了候古一句话:“我父亲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主人?”
候古是如何作答的,景三已经记不真切,大抵是阴阳怪气地讽刺了鹿孤几句吧。
鹿孤没有生气,转而对其余众人道:“诸位说我是养子,无权继承我爹的遗产,这点我不与诸位争辩,我本就不是为了钱才愿意被阿伏干老爷收养的。但我爹如今尸骨未寒,诸位就是再心急,也要等他出殡后再来府里闹事吧。”
杜昙昼问景三:“后来呢?他们走了么?”
“怎么可能!”景三摆摆手:“鹿孤那时候还太年轻,身边又只有我这个九岁的小流浪儿,哪里是那群乌今人的对手?阿伏干去世的第二天,他们就把家里的钱都分得七七八八了,而那个候古,也在捞了一大笔钱后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一群人走后,鹿孤在家中找了许久,也没凑出来能够将阿伏干厚葬的钱。
景三自告奋勇,说他知道请谁来办丧事能办得便宜又利落,鹿孤说要与他同去,被景三制止。
“只能我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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