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他没有摔倒,他也跑不了太远了,斜前方有追兵包抄上来,他马上就要陷入包围圈了。
杜昙昼没有半点迟疑,使出剑招,接连杀了周围几个焉弥人后,飞身而起,跃出包围。
但他身上的伤阻碍了他的行动,他的速度慢了一瞬,只那一瞬,在战场上就足以定出胜负。
他被一拥而上的焉弥人扑倒,压在身下。
其中一人高举起刀,眼看就要将他捅个对穿,却有眼明手快的将士发现,大声道:“他不是乌石兰!”
那人抓着杜昙昼的头发把他的脸拉起来,发现抓错了人,大骂道:“可恶!竟然让他跑了!”
“乌石兰一定跑不远!长官,不如我们用他当人质?逼乌石兰现身!”
长官在杜昙昼背后伤处重重击了一掌:“就这么干!”
钻心的剧痛从后背传来,杜昙昼眼前阵阵发黑,咽喉口齿间全是带着血腥气的铁锈味。
手一软,长剑重重落地,被周围的焉弥人踩了无数脚,玉壶冰般的剑刃沾染上泥土,失去了原有的流光。
杜昙昼被这群人拖着,来到一棵树下。
此处离断崖已经相当近了,热泉河的潺潺流水声几乎就在耳畔。
杜昙昼恍惚地想:怎么还没听到落水声?莫迟还没跳吗?
长官让人把杜昙昼捆到树上,焉弥军士下了死力,麻绳紧得几乎要勒进他的皮肉,他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似的剧痛,疼痛之间,杜昙昼居然还在想莫迟。
他想,原来莫迟曾经遭受过的痛苦是这般滋味,眼下他也尝过了,也算是与他同甘共苦了吧。
“乌石兰——!”长官冲着寂静的旷野嘶声大吼:“你的同伴在这里!你要见死不救吗?!”
杜昙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明白,这群人是想把他当做人质,逼莫迟出手相救。
他艰难地抬起头,焦急地四处寻找莫迟的身影。
“乌石兰!”长官还在咆哮:“你这个懦夫!当初在宫宴行刺不是很勇敢?如今却要出卖同伴求生了吗?!乌——”
破空之中,一枝羽箭于月下射出,没人看清它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它携带着万钧之力,直插焉弥长官咽喉。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还在放肆嘲笑的长官,在顷刻间就被箭矢射穿了喉管。
他张着嘴,眼睛睁得极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血从他的喉管一股一股地涌出来,就像涌动出地表的温泉般无法停歇。
长官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仰面向后轰然倒地,从他喉咙里飙出来的血,甚至染红了杜昙昼的衣摆。
杜昙昼猛地抬眼望去。
就在距离大树不到十步远的地方,莫迟带着浑身的血,一步步朝他走来。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悄然无息地摸到了那么近的地方,他就像无声无息的影子般神出鬼没。
杜昙昼死死盯着他,他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他手上还拿着一张弓,而原本包围着杜昙昼的三十余人,竟没有任何动静地消失了好几个。
杜昙昼颤抖着呼出一口热气。
他明白了,原来莫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独自离去。
他趁着追兵的注意力都在杜昙昼身上,暗中摸到大树附近。
长官以杜昙昼为质,意图逼出他时,众人的眼神都看向远方、不在身前,他便趁乱暗杀了几个焉弥军士,抢到了他们的弓箭。
见莫迟现出身形,焉弥人一拥而上,眼看他就要再度陷入苦战,杜昙昼余光一扫,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芒草丛间,埋伏着一个弓兵。
那人弓拉开似满月,箭头直直对准莫迟,只要莫迟身边出现空隙,这枝闪着寒光的暗箭就会将他射个对穿。
“莫迟!”杜昙昼厉声疾呼:“你脚边就是断崖!快跳!”
话音未落,莫迟撂倒了一个焉弥人,周围正好出现空隙。
杜昙昼只觉耳边一紧,那是他曾经非常熟悉的放箭声,他喊出口的话尖锐到了极点,已全然变了调子:“莫迟!快跳——!”
杜昙昼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莫迟的身手更加迅捷,他一把勒住一个焉弥人的脖子,将他挡在身前。
羽箭凌空而至,噗嗤一声,扎入那人胸口,那人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被莫迟用力一推,往前栽倒在地。
莫迟浑身都在痛,所有曾经受过的旧伤处都在按捺不住地作乱,尤其一双手,更是从骨缝里透出酸痛。
在如此狼狈难耐的时刻,莫迟从三魂七魄深处硬逼出一缕坚毅。
他的大脑早已无法思考,刀法也不复之前的凌厉,但多年的死里逃生,让他的身体早就成为一柄利刃。
他在人群中穿刺突袭,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还能站起来的焉弥人,望着血淋淋的他,居然被他周身释放的狠戾杀意所惊,一时不敢靠近。
莫迟举着刀,恶狠狠环视着周围的焉弥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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